若姑娘不喜,俱都遣散也无妨!
家中薄有田产,庄园数座,良田万亩。若本王拔得头筹,还请姑娘主动现身,与本王一见!”
“届时,本王定折下最美一枝春花,奉至姑娘手边。”
他慵懒一笑,风流蕴藉。
娇妾美婢,为你,俱都遣散也无妨!
当众许下惊世骇俗的承诺,这位边月的大王子,他面庞年轻,身居高位。一字一句,何其真挚而热烈!
如此求美之心,让人震撼!
不明真相的人自会心生艳羡,可在白妗看来,此人此举,不过是想与大昭皇子一争高低,这番话与其是说给她听,倒不如说是给姜与倦的!
又被当作棋子利用,她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相里昀眨了眨眼,有些呆滞,刚才他可是特别认真地告白了哎,就算不给个笑脸,至少也该有点动容吧?
女人心,海底针。
感到一股冰冷的目光,是姜与倦。
相里昀一直觉得毓明太子是个小白脸,扔到边月,完全能当小倌馆的头牌。
可他错了,分明就是,不动声色的狼。
还披了一张君子的皮。
硬碰硬的后果,他权衡利弊。
立刻便捂着额头,摆着手笑道:“哎,果然是不胜酒力~”
脚步晃着回到席位,还不死心,偷偷冲白妗眨眼。薄唇张合,依稀说了一句话。
“小美人儿,等着本王~”
又孟浪,又风流。
白妗黑着脸,头一次觉得懂唇语不是什么好事儿。
*
宴会散后,小路上。
相里昀喝得多,走得歪歪扭扭,随从在一边搀扶着,低声问:“主子,当真要比试…”
“无妨。”
相里昀一拍他的肩:“胜利,本王自然要,”他眉飞色舞,好似一切尽在掌控,“美人,本王也要!”
豪气冲天,好不威风,如果没有说完就扶着大树狂吐的话。
随从唏嘘,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仔细一想,那女的武功还行,可脸,实在不算什么绝顶的美人啊?
甚至还没有前几天花楼里那个唱曲儿的标致。
看来主子的毒没清干净,都蔓延了,随从同情地拍了拍主子的虎背,这是,瞎了啊!
*
夜已极深。
少女慢慢地走在鹅卵石道上。碎发拂过面颊,一双眸子如寒星。
相里昀喝醉了。
而陛下与他颇为投机,特命大太监明海给他安排宫室,今夜宿在宫中。
相里昀说过一句话,同样的诡计,最好不要使第二次。
白妗深以为然。
——那么,就杀掉吧。
来之前,她把刃磨了磨,确保削铁如泥。
这个边月所谓的相里王子,观他今天的表现,多半是个草包。
只要趁随从不在身边的时候,取了这厮狗命,便能一了百了。反正她从前在青衣教,也接过不少狗官的追杀令。
顾不得去想后果,她只觉得,不杀了这个人,不能平息心里的愤怒。
如果刚才宴会上,他说出了她的名字。
最坏的结果,被皇后以身为太子内人,却与人有染为由,直接赐死。
即便能倾尽全力闯一闯宫禁,不过徒劳,大内禁军又不是吃白饭的。
或是另一种可能,陛下口快,为撑足面子做足人情,直接将她赐给了相里昀。
在他们的眼中,她反正只是一个侍妾,东宫最低位的妾,送妾予人,在那些大昭的掌权者眼中,恐怕还视为美谈吧。
不能让这种可能发生。
她决定,彻底杜绝隐患。
摸到相里昀所在的院子,宫室之外,环绕有一小片竹林,此时月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错。
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竹林之中,立着一个人影,锦衣华服。
身边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屏住呼吸,抢了上去。
就像一只潜伏的飞鹰,猛烈俯冲,一击必杀!
无奈她心绪不宁,加上四周昏暗,被那人察觉,躲开了致命的凛冽寒光。
白妗一语不发缠去,把人扑倒在草丛上,月牙刃,就要向胸口扎去的那一瞬间!
“你…?”
刃划破了胸口的衣裳,丝丝血腥味儿逸散,他发冠散乱,双目大睁地看着她,不可置信,清澈的眸里,倒影着她同样惊愕的面容。
薄唇微微喘息,鼻若悬胆,面如冠玉。
毓明太子!
白妗猛地僵住。
完全…暴露了…
姜与倦也没想到,竟有人如此大胆,敢在宫中杀人,更没想到,这个人是他的白内人!
不,应该说是白妗,只是——是她本来的面容。
无法形容,有着相似的轮廓,却是完全两种感觉。
不可否认,很美,精致到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令他想起梅花将要开艳的时候,雪白的纯然,又隐隐诱惑。
十足勾人的眼下,点缀一粒菱花痣。
一下子带到那夜的回忆之中,仿佛要窒息一般的,冷艳交织。
美丽是会迷惑人的。
这么近距离被她看着,他在失神。
白妗咬唇,如果让他出声叫来幽均卫,她是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