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桥、辛氏一起揶揄他。
他倒是有的说:“以前怕你家两个小子哭。我自己的闺女再不抱,不是有病么?”
夫妻两个俱是笑得手脚发软。
贺颜特别开心。
宝儿满月时,轮廓清晰几分,谁都看得出,眉眼随父亲,其余随母亲。
“长大之后,又是个倾城的美人。”很多人这样说。
又有人说:“这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有福气。”
的确,宝儿有福气。
不要说贺家、何家的长辈、陆休、景洛,就连帝后都很打心底喜欢——宝儿百日宴当晚,帝后微服来到蒋府看宝儿,皇帝笑笑地抱了好半晌,直到宝儿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交给奶娘。
这次之后,每隔十天半个月,夫妻二人便会来蒋府串门,总要哄宝儿一阵子。
有了孩子之后,皇后与贺颜有了诸多话题,情分渐渐深厚。在以前,因为年岁相差六七岁,坐在一起,便是心里再欣赏对方,能说的也有限。
宝儿过了周岁,贺颜与许多女子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满脑子都是再要个孩子。
想要个小小的阿初。
但她没跟云初提过一字半句。他一准儿否掉,且理由充分:孩子堂哥表哥表妹好几个,绝不会孤单,那干嘛还继续生?
这类事,他那脑子怪得很,说不通。
偷偷诊过脉,她算计了他一回。是以,云初大概是唯一一个听说妻子再度有喜当下黑脸的人。
当时贺颜有恃无恐,说:“阿初,你都不知道吧,你生气的样子最好看。”
“……”云初没可能长时间冷脸,可也真的有些上火,磨着牙揉她的脸,“算计我,这种事拿来算计我。那是什么好事儿么?多疼啊。个小骗子,打什么时候开始憋坏的?”
贺颜笑着握住他的手,“一辈子就这一回。”
“说你什么好?”云初缓和过来,心里啼笑皆非。
贺颜张开手臂撒娇,“抱抱。”
云初拥她入怀,低头深深索吻,再说话,语气完全柔和下来,“再添个孩子也好,一母同胞的手足一起长大,到底更好些。就怕这一个淘气。”
“不会。皇后娘娘说过,你最淘气的时候,都是文文雅雅的路数。那时候,她好动、胆儿大,偷偷看过你好多次。说没法子,你太招人喜欢了。”
云初却只关心听出的弦外之音,“你们说这些做什么?”说着,漆黑的剑眉拧住,“小兔崽子,我知道之前,皇后娘娘就知道了?”
贺颜不敢搭腔,闷声笑着,转身就跑。
“你慢点儿。”云初连忙手法轻柔地将她带回怀里,叹了口气,“当娘的人了,反倒更孩子气了。夫为妻纲是什么意思,我真快忘了。”
贺颜仍是笑,“大不了,你秋后算账。”
云初对上她如花的笑靥,灵动的眸光,不消片刻,便半句抱怨也没有了。
这一次,贺颜如愿以偿,得了珬哥儿,因是第二胎,生产时所受的磨折减少许多。
珬哥儿与宝儿相反,眉眼随她,其余的随云初,亦是极漂亮的孩子。
皇帝见到珬哥儿,笑道:“来日,又是一个蒋云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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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谢了又开,东风去了又来。
岁月蹁跹,又是一年春。
这年宝儿五岁,已经随着陆休读书。三岁的珬哥儿会说很多话了,亦是最可爱的时候。
休沐日,上午,云初与贺颜在外书房商量些事情,说话间,听到宝儿的脚步声。
“爹爹、娘亲。”宝儿走进门来,手里拎着自己的小书箱。
贺颜和声问道:“今儿又不去书院,拎着书箱做什么?”宝儿每日一早去书院,傍晚回家,小书箱是必备的。
“我要徽墨,还没备好。”宝儿把小书箱放在一张椅子上,打开来,“现在就要。”
贺颜摸了摸下巴颏儿,“不是说过了?你还太小,用不着最好的墨。”
宝儿嘟了嘟嘴,转头,仰脸望着父亲,“就要。”
贺颜抿了抿唇,继续翻手里信件。
云初看妻子。天性相传真是玄妙至极,宝儿说话的方式,与颜颜小时候一样。
“爹爹。”宝儿唤道,“要徽墨。”
云初不自主地微笑,“好。”
贺颜斜睇着他。
云初起身取墨,“又不是用不起。好些人的字儿跟狗刨似的,不也常年用上好的笔墨?”
“给就给,你闭嘴。”贺颜说。谁的字跟狗刨似的了?说话就不能文雅些?
云初噤声。
宝儿则听出弦外之音,问:“娘亲,我用的笔好吗?配得上徽墨吗?”
贺颜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儿,唤着她的大名:“蒋祤,你这叫得寸进尺。”
“哦,记下了。”宝儿毫不介意,点头后不改心思,“我用的笔到底好不好啊?”
贺颜指了指云初,“等着,让爹爹查看一下,把你的文房四宝准备得你没法儿挑三拣四。”
“好!”宝儿笑逐颜开,跑到母亲身边,扯她的衣袖,“娘亲有没有生气?”
贺颜敛目对上女儿花朵般娇嫩的小脸儿,便什么情绪都没了,抚了抚女儿的面颊,柔声道:“怎么会。”
“娘亲最好了。”宝儿拉低母亲,踮起脚,亲了亲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