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清晨时是被吓醒的,她做了个梦。
梦里,盛京城里一连死了七八个女子,她都未能破案,思来想去,瓶颈在那不射之症上,于是她找到步惜欢,再三请求,要看过程。步惜欢一句话不说,但耳根粉红,算是默许。她将他带入帐中,为他宽衣解带,玉带一松,她心心念念要看,却忽见一只雏燕飞了出来……
那画面太惊悚怪诞,暮青顿时醒了,睁着眼躺了许久,回过神来后默默将锦被一拉,蒙住了头脸。
她竟会做这种梦,都是步惜欢的错!
月杀上来阁楼时,见帐帘微抖,不由蹙了蹙眉。
笑!笑!
身为女子,该笑的时候冷着脸,不该笑的事儿笑个没完,是不是女人!
“别笑了,赶紧起来,昨夜又死人了!”月杀把铜盆放下就转身走了,他的脚步声刚消失在阁楼下,暮青便掀开帐子下了榻来。
少女的面色清冷如常,眸底生出层薄霜,穿衣束发,梳洗过后,匆匆用了早饭便出了都督府。
盛京府的捕快在府外等着,暮青上了马便往外城去,那捕快急急忙忙喊住她,告诉她走错了方向,昨夜的案子在内城!
“内城?”
“可不是?府尹大人昨夜命人严守着外城的青楼,不许任何一家青楼把人往外送,哪成想那凶手在内城犯案了!”
内城只有一家青楼,官字号,玉春楼!
“人在何处?”
“不远,就在城南!”
城南鹭岛湖两岸置着不少宅子,多是士族高门置下的外府,用以小住赏景的,都督府和相府别院皆在城南。但出了鹭岛湖这片宅区,城南亦有酒肆、茶楼、绸缎庄、胭脂铺、古董巷等街市,光顾铺子的都是达官显贵。案发地在胭脂巷里,巷子深处通着条窄巷,一顶小轿停在巷子当中,轿夫趴在地上,晨风穿巷,血腥气扑面。
郑广齐带着人在巷子口外等着,见暮青来了如同见了救星,“都督,这凶徒竟在内城犯案了!”
暮青早有预感会出事,只怪自己疏忽,昨夜提醒郑广齐严加防范时,该告诉他内外城都不可掉以轻心的,“何人报的案?”
“隔壁胭脂铺里的小二。”郑广齐将人唤了过来,道,“下官已询问过了,这小二晨起后到巷角小解,发现巷子里死了人。”
“这巷子是通向何处的?”
“古董巷。”
暮青先了解了大致的情形,这才问道:“巷子里可进去过人?”
“没有,这街市上都是商贾,最怕死人的晦气,连个来瞧的都没有。下官来了后,命人将两条巷子口都看住了,无人进去过。”郑广齐知道暮青办案的习惯,她不喜欢现场被破坏。
暮青点了点头,将验尸的行头穿上便进了巷子。
第181章 杀人饮血?
暮青进巷子时带了四人,月杀、郑广齐、仵作和稳婆。
仵作是北派的,暮青在查西北军抚恤银两贪污案时,唐家在刑曹奉职的老仵作因收受贿赂,教人掩饰杀人罪行之法而获罪,后因老仵作被斩,唐家声誉受损,盛京城里北派的仵作对暮青多有不满。
暮青心里清楚,但她对事不对人,这仵作验过之前的三具尸体,清楚现场,而稳婆清楚三具女尸下身的情形,因此她需要二人看看这第四具尸体。
那仵作也想见识见识暮青的能耐,但没想到离小轿还有十步远时,她便命他们停了下来,自己到了轿夫旁,蹲下来伸手探向轿夫颈侧。
仵作忍着偏见,冷淡地提醒道:“都督,轿夫没死,只是被迷晕了。”
暮青闻言将手从轿夫颈侧收了回来,道:“我只知道他没死,你有何证据证明他是被迷晕的?”
“前面三起案子,轿夫醒来后都是如此说的。”
“哦。”暮青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起了身。
仵作见此,皱紧了眉头。
哦?
这是何意?难道三起案子六个轿夫都如此说,还能是谎话?
这时,暮青退到一旁,对他道:“你来看看,现场与前三起有何不同。”
仵作心怀不满,奈何发作不得,只得依言上前。他围着轿子查看了一圈儿,回来后挑开轿帘往里面看了看,道:“只看现场,除了街巷不同、人不同外,与前三起并无不同之处。”
暮青点点头,吩咐仵作退去一旁,随即便又走到轿夫身旁蹲了下来。
仵作一脸讶异,尸体就在轿中,她却不验死人,先验活人?
只见暮青在轿夫身上摸索了起来,说是摸索,更像是翻找。她手脚很轻,找得很仔细,当找到轿夫的袖口时目光一变!轿夫穿着身灰衫,袖口挽着,就在那挽着的袖口里存着些粉末!暮青取出随身的帕子来,将那些粉末小心翼翼地倒进了帕子里。雪锦的帕子将那粉末一衬,微见粉色。
仵作目光一变,这是?!
暮青不发一言,只将帕子一收,起身走向轿子后方的轿夫。
仵作见她蹲了下来,不由跟了过去,在后头观摩。
只见暮青继续翻找,从衣领找到腰带,从衣袖找到裤脚,逐层翻看,但找遍了这轿夫身上,却没有刚才发现的粉末。
暮青的神色丝毫不见诧异,她将月杀唤了过来,将帕子给他一看,吩咐道:“你去轿子顶上看看有没有这种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