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会儿还要拍戏,我先走了。”林积起身,把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想通了随时联系我。”
路彼彼僵硬着目送她离开。
咖啡厅里寂静到落针可闻。
天气阴沉,压挤了屋内的光。
咖啡厅里开了暖黄色的灯,却并没有为这寒冷的天气添几分暖。
路彼彼深呼吸一阵,费了好大劲才把信封拆开。
林积是用手誊抄的,信很薄,信纸上爬着的字迹干净得不见一丝多余的笔墨,清秀娟洁,结体严整。
只看第一印象,路彼彼的心便再往下沉了两公分。
这字迹跟她写的一模一样,仿佛是从她过去的行文中抠出来的。
“致全天下最可爱的我自己”
——林积找你了,你是不是不相信她的话?无可厚非,毕竟只要我敢于直面自己,就能尽数了解你的德性。曾经有人问我,倘若有机会跟十年前的自己对话,我会说些什么?我选择的是什么都不说,因为我喜欢把过去的自己归结为憨批,我知道,憨批是不会信我说的话的。
但是我现在有一点点难过,这事本不该跟你说,因为你现在大概觉得喜欢苟一言是一件很蠢的事,为了他跟别人谈情说爱而难过更是没有必要。我知道这种难过说出来你不会了解,但我无人可诉,你知道的,我是从来没受过宠爱的人,这世上无人爱我。
我不想爱他了,就突然就想跟过去的自己说说话。
首先,请你相信林积,她是个好人,也请你相信你自己,也就是我。
为了取得你的信任,我先说说你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吧。
你最爱的人是奶奶,高三那年生病,你为了给她筹医药费,去鬼屋扮过鬼。
在你最需要钱的时候,你被某个女团成员抢过戏,她是顾听的前队友,你因此再也不敢多看顾听一眼。
淣洄会打电话告诉你,她怀孕了。
......
路彼彼一条条看下来,牙齿打颤,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赶巧正咬到苟一言那天咬破的伤口上。
她不知疼痛,额头直冒虚汗,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脚掌忍不住发抖。
把嘴唇咬疼了,她空出一只手来,一边咬食指尖一边看下文。
——我不蠢,说了这么多,同样是我的你也该信了,你知道这些都是林积无法查到的秘密。
好了,现在你信了,那我就挑几件重要的事跟你说吧:
首先,请在农历十二月二十五那天去买彩票,彩票号码是08619074269976,这是重点,一定要去买。
买房子你要买胡兴小区的,现在看上去是寒酸了一点,不过将来会成为热门。
嗯,我也不能太作弊了,就勉强说到这吧。
接下来的话,请你认真对待。
请你打个电话回家,我指的家是路行则,不是淣洄。你听着,淣洄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路行则的,她出轨了,路行则受了打击,住进了医院,但他一直没告诉你。即使如此,他仍然舍不得淣洄受苦,他自始至终是个让人瞧不起的男人,但他是你爸,我知道你是爱他的。
圣诞节那天,他会自我解脱,从医院的高楼跳下来,无力回天。
你会失去你的亲爸。
请你拯救他。
求你拯救他。
最后说一些可有可无的话吧,关于苟一言。
如果你没有底气,请不要爱他。
当然,有底气了也最好不要爱他。
与其爱他,不如好好演戏。
职场太难,你不适合。不过金蟾公司将来的前景不错,你可以买他们的股票,但千万别进去。
豪门水太深,呆在里面要命。苟一言无法脱离家庭的话,你们注定有缘无分。
万一有人给你五百万的话,你就接着啊!
......
路彼彼把信读完了。
摒除其他杂念,她抖抖索索的把手机掏出来,左手大拇指抖个不停,半晌才把指纹锁解开。
“路行则路行则......”她呼唤着父亲的名字,手指颤抖得无法打字,她只能把通讯录往下滑。
想起那晚的电话,路行则承认他在在抽烟。
那样严于律己的一个人怎么会抽烟?
她该多问一句的。
还好,圣诞节还没到。
电话拨通,很快被人接起来。
“彼彼啊!”路行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好久没接到你电话了。”
“你在哪?”
“我在家啊!”路行则说得轻松自然。
路彼彼盯着信件内容,淡淡答了一声:“哦!”
路行则装作一切正常的跟她寒暄了一阵,话越说越虚,最后大概是撑不住了,早早挂了电话。
路彼彼愤然把信撕了,散进了垃圾桶。
她回剧组跟导演请了一个假,随后给司回借了车,自己开车回老家。
五个小时的高速车程,她脑中什么都没想,只想着奔回家去,好好验证验证那信的真假。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站在小区楼下,仰望自己的家,发现灯是亮着的。
看了一下时间,正是晚上七点。
想必路行则是在做饭吧。
她还在家的时候可以分担家务,路行则便会在外面多加一会儿班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