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研究所门口,秦屹打开车内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一沓现金,“这是一万,我不在的时候,吃上穿上别紧着,喜欢出去吃就跟菜语出去,你结账,不想出去就买菜在家做。你俩逛街,别让菜语花,事儿上咱别差了。”
苏妍看怀里的钱,“你才去一个星期,我用不了这么多。”
秦屹压住她手,“拿着。”
苏妍没再推,“你什么时候走?”
秦屹点根烟,说:“这就准备走。”
右手被她攥住,秦屹转眸,“怎么?又舍不得了?”
苏妍盯着他没说话,眼神复杂。
“不是吧,才跟了我几天就粘人了。”秦屹咬着烟,转身靠过去,在她脸上捏了下。
苏妍听出他在逗弄她,微微弯唇,笑得清浅,“屹哥,你出去自己照顾好自己,少抽烟,遇到事,你想想我,别冲动。”
她总觉得不安,可秦屹又什么都不说。
秦屹拿下烟,朝着窗缝缓缓吐出,握紧她的手,“我明白。”
该说的都说了,苏妍希望他懂。
“那我上班了。”
“去吧。”秦屹松开手。
苏妍拉开车门下车,站在车外看着驾驶座位上的秦屹,他也看着她。
他扬扬下巴,“天冷,快进去。”
苏妍想了想,单手撑着座椅,身子探进去,在他翘起的唇角上亲一口,“早点回来。”
秦屹笑容更深,“知道了。”
车门关上,他看着蒙着水雾的车窗上,人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转角。
一根烟燃尽,启车离开。
……
秦屹与李悦开运输公司的斯巴鲁走的,上高速后,车直奔许宁地界。
许宁,薛平的老家,一个不出名的小镇子。
李悦从兜里拿出烟,递给秦屹,“来根?”
秦屹一摆手,“刚扔。”
李悦点上烟,将副驾的座位调低,懒懒的躺靠着。
车里放着交通台的广播,正在播市区路况,周围的景物大致相同,一条绵延的公路延伸至远方。
“这次去,非把薛平这孙子弄死不可。”李悦狠狠一句。
秦屹没吱声,看着前方,脸上没多余的表情。
“屹哥,”
“嗯?”
“你跟安哥打招呼没?”
“说了。”
“安哥啥态度?”
秦屹眯了下眼,“让我随便弄。”
一听这话,李悦拍大腿,“那妥了。”
薛平没了安哥照应,整他跟玩一样。
车在高速上驰骋,开了四个多小时,抵达许宁地界。
“往哪拐?”秦屹看着前方的路标,向左是溧水,向右是三寨。
李悦看眼地址,“三寨。”
秦屹向右打方向,驶入三寨村。
村子不算大,方圆百里,房屋沿着山脊而建,红瓦灰墙,谷仓高筑,院墙外堆着柴火堆,红色的辣椒串吊在房檐下,空气中混着猪粪的味道,车从坑洼的土路上经过,惹得村里鸡鸭鹅狗乱叫。
有留守的老人在枯死的杨树下晒太阳,手里捏着烟袋锅,眯缝着眼睛瞧这开进来的大家伙。
秦屹将车停在杨树下,李悦降下车窗,手臂往车门上一搭,探出头,大声问:“大爷,打听个人家。”
老人别看年纪大,耳不背,嘴上咕哝着烟袋锅,抽口拿下,“哪家?”
“老田家,老爷子好像叫田福财。”
“知道,”老人点点头,把抽完的眼袋往鞋底磕了磕,用烟袋锅朝西边的土路上一指,“往西走,一直走到头,有两颗柳树那家门,就是老田家。”
“谢谢啊,大爷。”李悦道谢告辞。
车继续开,上了土路车颠簸的厉害,李悦悻悻,“卧槽,幸亏听你的开这车来的,要是开那轿子,不把底盘磕漏了。”
秦屹勾了勾唇角,笑得很淡。
“去干什么之前,心里要有个谱,方方面面都得照应到,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是秦屹经常跟他说的话,这些年,运输公司明着是李悦在做,实则暗地里秦屹才是那个大老板。
“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
“说多少遍,你没往心里去,都是白说。”
眼瞅着前面不远有两棵大柳树,但路过不去车,两条沟中间用小木桥连着,秦屹将车停在靠山脚的空地上,两人下车。
山区寒凉,比在城市里体感温度更低,两人走没多远便把领子帽子都竖起了。
“这里真冷。”李悦说。
“嗯。”秦屹鼻息前绕着白气,脸颊被寒风刮得发红,他吸了吸鼻子,盯着柳树后的房子打量。
独门独院,房后就是大山,青灰色的院墙几处开裂,略显破败,一边搭着葡萄架子,上面空空如也,房屋有两间,一间烟囱冒着轻烟,窗户上贴着塑料布,窗框是木头的,紧闭的铁门锈迹斑斑。
跟一进村口的房子比起来,这家房子显得太老旧了。
走进一看,院子里冷冷清清,靠墙角放着一石碾子,已经有些年头没用了。
秦屹抬手,照着生锈的铁门拍两下,“有没人。”
“……”房子里寂静无声,连个狗叫声都没有。
“家里有人没?”秦屹又是一嗓子。
“……”还是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