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南已经回家。
换上拖鞋放下包，走到书房门口时，伸手敲了房门。
傅辰南坐在书桌前，抬眸看她。
原以为这一刻发生时会地动山摇，却不想，竟是在这般平和的环境下进行。
也是，他俩之间，除了自己刻意设计的那一晚，什么时候撼动过天地？
从来都是这般平淡的呵。
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推到他的面前：“要是没什么问题，你就签了吧。”
傅辰南直视她的眼眸，连半分余光都没有扫向协议书：“妍妍，跟你的婚姻，我从来都很慎重。”
“我知道。”是很慎重，也是一生的诺言，但是她无福消受，她要不起，“我想把小豆丁带走。”
她领养的孩子，有义务继续抚养。
“你想带他去哪里？”
温筱妍没有回答，傅辰南又说：“小豆丁在洛城可以得到很好的教育，也有专门的人照顾他，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对他都是最好的。”
“可是……”她怎么好意思把孩子甩给他？
“思考问题不是应该从孩子角度出发吗？”
温筱妍不再辩驳：“那好。”
好字之后，两两相望，却再无语言，温筱妍转身离开书房。
半个小时之后，她收拾好了行李箱，推着出门。
她到底还在眷恋些什么，以为他会为了挽留她说出那个字吗？
不！就算他说出来，她也不可能留下。
被他践踏了十年的爱意，难道还不够长吗？
离开，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在他面前所剩不多的傲骨。
走到玄关，傅辰南唤她：“妍妍。”
握住拉杆箱的手紧了一寸，她没有回头。
他说：“你曾经答应了我三个要求，还算数吗？”
“算。”虽然她不是君子，却也要一言九鼎，自己说过的话总不能打自己的脸。
“那我现在提第一个，可以吗？”
“你说。”
“让我的人，保护你的安全。”
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她点头：“好。”
房门在身后阖上，温筱妍推着箱子进了电梯。
走出公寓，她像个游魂，在这陌生的城市，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往何处。
偌大一片天地，竟无她容身之处。
原来离开了傅辰南，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妍妍！”
有人喊她，不是傅辰南。
左姝甩着香家的小包跟她打招呼：“你推着箱子要去哪里？”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好不容易垒筑好的心墙顷刻坍塌，她泪如雨下却无声无息。
左姝吓坏了，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掌心冰冷：“妍妍你干嘛？你的手好冷，你别吓我啊。”
“我没事，你让我哭一会儿就好了，很快的。”
上一次离开，她不曾拥有，虽然心殇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最多也就是缅怀一下初恋的小美好。
这一次不同，她与他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他的温柔与包容之后，早已泥足深陷的她又该如何割舍？
她的心真的好痛……
左姝不敢碰她，手掌朝上发誓：“好好好，你哭你哭，我不说话，我就安静地陪着你。”
温筱妍默默地哭着，左姝不知缘由，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哭成这样？
这没有声音的哭泣比那嚎啕大哭更加虐人。
急死人了呀！
不敢说不敢问，只能等。
大概发泄了十分钟左右，温筱妍抹干眼泪，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男人吗？没他还活不下去了？
“我没事了，谢谢你，我走了。”
左姝拉住她终于可以发问：“不是，你提着行李箱去哪儿？出差吗？”
“我去找酒店。”处理完盛佳的工作她就要离开临城，随便找个酒店凑合几天就行，她对这些向来没要求。
“你什么意思？你在临城还找酒店？你跟傅辰南吵架了？就算吵架也该他走，你干嘛离家出走？”
“我们没有吵架。”傅辰南那种性格的人，怎么吵得起来？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温筱妍看向她，红红的眼眶里带着歉意：“你当然是我的朋友。”
“那行，既然还把我当朋友，就跟我走。”
“去哪儿？”
“去我那个房子啊，你傻啊，丢着空房子不住去住什么酒店，本大小姐的公寓它不香吗？”
左姝拉着她往外走，随手招了一辆的士。
十八层公寓的落地窗，傅辰南站在那里，将楼下的场景尽收眼底。
阿辉的电话来得很快：“傅先生，夫人被左姝带走了。”
“你跟着吧，有事再告诉我。”
慢慢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中那份离婚协议书，除了年月日，连一个字都没有改动。
仍然是什么都不要。
似是轻声自嘲了一下，转身走去书房，把离婚协议书放进碎纸机，绞成了碎片。
*
第56章
坐了一路的车，温筱妍已经稳定不少。
左姝一直握着她的手不说话。
进了公寓, 她去厨房烧水, 温筱妍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