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隆帝在位时国库入不敷出,连年亏空,可以说给朱闵青留下个烂摊子。
朱闵青登基后没有强行征税添补国库,而是节俭自身开支,鼓励民间经商并降低商户税额,做生意的多了,市面上繁荣,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国库的收入。
但只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他听了一些朝臣的建议,一改前朝冗余繁复的税则,推行土地新政,减少重复税赋,严查侵占田地、皇庄等,
试行大半年,效果斐然,可也激起不少宗亲勋贵、世家大族的不满。
这让本就备受质疑的朱闵青更加举步维艰,已有人私底下议论景武帝违背祖宗家法,不是当皇帝的料。
朱闵青咬牙恨道:“真想把那些个榆木疙瘩抓起来扔到诏狱去!”
秦桑笑着说:“大可不必,当臣子的害怕谗言无非是担心失去圣眷,当皇帝却用不着怕——他们还敢到你面前讲?依我看,只要国库日益充盈,就说明新政有效,他们私下牢骚几句倒也罢了,若要阻扰新政,你再发落他们不迟。”
有她在旁边宽慰,朱闵青只觉心情畅快许多,堵在胸口那股不上不上的郁气也消散了。
因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我一直忍着没动他们,就想看看他们几个能蹦跶多高,可不是我好性儿,如果那几个还不知好歹,我就要叫他们见见血了!”
秦桑捡着最近的事闲聊:“前儿个崔夫人进宫请安,说起崔娆,先前还担心她嫁到辽东举目无亲受委屈,结果……”
她忍不住笑起来,“婆家丁点儿气没给崔娆受,便是卫峰,也对她尊敬得很,和崔娆说话都没大声过。崔夫人说,只等崔娆生个下一儿半女,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女儿了。”
朱闵青心不在焉地点头道:“三月开始修筑辽东的防御工事,说是八月前能完成,也不知现在情况怎样了。”
“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政事。”秦桑摇头一笑,“还有个事,宗长令还关在诏狱,把人放了吧,他为官的确不错,可惜被妻女牵连了!”
朱闵青愣了一瞬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纳闷道:“怎么突然想起他?”
秦桑无奈叹道:“崔娆来信求我的,她嫁到卫家快两年了,从没和我开过口,这次估计遇到了为难事。”
“皇后的面子我当然要给!反正人都半死不活的,关在牢里还费我粮食,放了。”朱闵青沉吟道,“卫家差事办得不错,索性再给个恩典,赏卫家长孙锦衣卫佥事。过两天叫崔应节去辽东宣旨,顺便看看边防的情况。”
此时二人已绕过荷塘的假山亭子,顺着溪流穿过花篱灌木,便是一带郁郁青青的竹林。
林子中央是一汪清泉,上面搭了一座小小的水榭,阳光照下来,水面泛起一层碎金。
有风徐来,竹叶沙沙,清水潺潺。
这里没有旁人,只有他二人在。
朱闵青解开衣领,脱去龙袍,又脱去中衣,只着一条亵裤站在水边,看意思是想游水。
秦桑斜靠栈桥的围栏,望着他的背影顽笑道:“做了一年半的皇帝,倒是一丝赘肉也没长,难不成你一边批奏折,一边打拳?”
朱闵青回头笑笑,跃入水中试了试水深,几下划到秦桑跟前,扒着栈桥边儿向上伸出手。
秦桑惊讶地说:“让我也下水?简直胡闹,我可不想湿哒哒地走回去!”
“穿我的衣服。”
“才不要,”秦桑的脸有些红,也不知是晒的,还是羞的,“好歹我也是个一国之母,叫人看见要笑掉牙的。”
朱闵青抬头看她,手固执地伸着不肯缩回去,“这里哪有人在?天这么热,衣服晒一会儿准保干了。”
水光粼粼的,金灿灿的碎光也无法掩盖住他眼中的柔光。
秦桑轻轻褪下衣衫,慢慢坐到栈桥边上,挽起裤腿将小腿放入水中,“我不大会游水。”
窈窕身躯在水红色的纱衣下若隐若现。
朱闵青的喉结动了动,游到她膝前,双手轻抚着她的玉足,自下而上,经脚踝,过小腿,顺着她细腻的肌肤一路游曳到腰腹。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眼中渐渐升起迷蒙诱人的魅色,连嗓音也变了调,“我会,你只管抱着我就是。”
朱闵青环住她的纤腰,缓慢而轻柔地将她带入水中。
水并不很凉,带了一点阳光的暖意。
可他的身子更热!
水面荡起层层涟漪,一下一下拍打着秦桑。
熊熊的火柱带着凉意,在身子的最深处燃烧。
她似乎在水中游荡,又似乎在空中飞舞,然下一刻,又半靠在石阶上。
炫目的金芒在眼前旋转,渐渐汇成一片混沌,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唯有朱闵青是如此的清晰。
烈日西坠,如一团炽热的火团,烧红了西面的天空。
秦桑的脸绯红。
暮风柔和,拂过水榭内缠绵交错的二人。
朱闵青轻吻着秦桑的脸颊,“遇到你之前,我也读过一点诗文,说什么情啊爱啊,似乎没有爱就活不下去似的,我觉得都是扯淡。”
秦桑噗嗤一笑,揶揄道:“的确,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正常,是个冷心冷面的冷性人。”
“但自从我遇到你,我方觉得书上写的也有点道理。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想一个人会想得睡不着觉,那种感觉……莫名的焦躁不安,片刻都不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