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夫人听得沉默了，在叶家的家世和宝贝孙子之间摇晃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偏向了后者：“是她自己不愿意生，那怎么能怪你呢，再说，那也不是你自愿的啊。”
这是当婆婆的说的话吗？
别管妻子心里边怎么想，这些年她可真是一点对不住老太太的都没有。
关肃听得一笑，神情中难掩嘲讽，却没有说话。
他久久没有言语，关老夫人就急了：“那孩子几岁了？现在在哪儿啊？什么时候带回来叫我见一见？”
关肃说：“七岁了，在他妈妈那边，至于见一见……”
他苦笑一声：“这就算了吧。”
关老夫人吓了一跳：“是不是那孩子有什么地方不好？赶紧去医院看看啊，咱们家又不缺钱！”
“好与不好，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关肃声音踌躇，停顿片刻，又苦笑道：“算了，不说了，我要是真说出来，您肯定觉得我是在骗你。”
关老夫人以为孙子是先天有什么毛病，又或者是出了什么事，一颗心立即就提起来了：“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的是想急死我吗！”
关肃迟疑着说：“就是那孩子之前都好好的，后来孩子妈妈带着他去公司见了我一次就病了，医院看也不管用，人也蔫蔫的，他家里边找人去看了看，说是……”
关老夫人急道：“说什么啊？你别吊人胃口！”
“说他命里跟郑家人犯克。”关肃神情含笑，声音里边却带着几分忧虑：“算命先生说了，他生来是姓关的，只是因为我身边多了人，所以不宜，关旁边加个耳朵，那不就是个郑字吗，他们两两相克，不能共存。”
“……胡，胡说八道！”
关老夫人听罢，横眉立目道：“关肃，你是不是打量着我好骗？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想法子把你舅舅赶尽杀绝？真亏你想得出来！什么孩子，什么离婚，我看你这就是胡扯了诓我的！”
“我拿这个诓你干什么？诓得了一时，能诓一辈子吗？”
关肃切换掉通话页面，吩咐助理找技术部的人照自己的模样p个六七岁的男孩出来，多弄几张生活化的照片，嘴上还不忘应付关老夫人：“那孩子现在被我送到英国去了，您见不到，但是有照片啊，我手机上就有，您要是不信，回去我给您看看。”
关老夫人一听他说的这么有谱，心思就乱了：“真的？”
关肃说：“等会您看看照片不就行了？”
关老夫人就不说话了。
这么哽了半天，她才断断续续的说：“那你跟叶纯……”
“那孩子是个意外，我不想跟小叶离婚，但是也不能不管孩子，”关肃语调沉重，说：“本来我是想过阵子再跟家里说的，没想到这时候姝姝回来了，叫我怎么张口？可偏偏那孩子病的更严重了，孩子他妈妈哭着给我打电话，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就借着姝姝这个由头，把郑家人打发走了。”
关老夫人道：“那今下午你怎么不说？”
“我说了干什么？叫您跟着难受？”
关肃找了根烟叼在嘴里，却没点上：“一边是您的亲孙子，一边是您的娘家人，我硬逼着您选，这不是往您心头上捅刀吗？”
关老夫人默然了几瞬，又警惕道：“那你还跟我说什么财产分配的事……”
“妈，我说了你别生气，”关肃迅速打了个补丁上去：“您不也姓郑吗？那孩子这几天状况不怎么好，医院又查不出病因，我虽说不太信那个，但也觉得小心谨慎为上。”
关老夫人心乱如麻，想说句什么，嘴巴却跟粘了胶水似的，怎么都张不开。
“妈，您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关肃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颓然：“我什么都不管了，您来拿主意吧，一边是亲孙子，一边是娘家人，您自己选，说要哪个我就选哪个。”
关老夫人心里边那团乱麻简直能绕地球一圈，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直到司机停下车，说是到家了，她才恍然回神，艰难的说了句：“你先回来，我看看那孩子的照片，再做决定。”
关肃说：“好，那您在家等等，晚点我就回去。”
关老夫人心脏就跟被人切成麻辣鸡丝了似的，丝丝缕缕的，抽一下都觉得五脏六腑跟着疼。
孙子跟弟弟二选一，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电话就此挂断了。
关肃说了这么大半天，是真有点累了，往院子里的凳子上一坐，这才摸出打火机，准备把烟点上。
叶纯伸手把他嘴里边叼着的那根烟抽出来了，褒赞说：“演得不错啊，绘声绘色的。”
关肃无奈的笑：“你也来取笑我。”
叶纯忍俊不禁，说：“那可是你亲妈，你真忍心？”
“一直拖下去也不是那么个事，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给料理了呢。”
关肃说：“她要是能理解，那算我有福气，实在理解不了，那就这么着吧，我也是人，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总也会觉得累的。”
叶纯手扶着他的肩，说：“那我叫姝姝跟我一起回家一趟，做戏嘛，肯定要来个整套。”
关肃揉了揉太阳穴，说：“行吧，你们俩自由发挥。”
婆婆跟媳妇住一起，那是两好凑一好，但凡有一个作妖的，指定家宅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