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许宁劝道:“将军,这位大人说的有理。我们已经折损了兵马,若能在此处立功,朝廷非但不会怪罪,反而会褒奖大人。”
孟忠已然明白没有退路,但被一个毛头小子戏耍,心中难免愤恨,又无处发泄。
他恨恨的瞪了许宁一眼:“你是在怪本将军了?”
许宁忙低下头:“末将不敢。”
林玉致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游移片刻,道:“事不宜迟,咱们当速速布防。”
孟忠留了两千军在谷口,此时还有八千军。按照林玉致指示,在碾子崖两侧埋伏。
孟忠则随林玉致往高处观战。
才刚刚登顶,便见已有北秦军进入碾子崖范围。当北秦军行至碾子崖中段时,孟忠坐不住了,立刻下令军士放箭。
林玉致眼神一凛,杨凤席迅速按住许宁,林玉致则用手里刚磨好的利箭抵在孟忠脖子处:“敢动一下试试。”
孟忠亲卫见状,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本将乃朝廷钦封的灵州主将,你敢刺杀朝廷命官,当真是要造反!”
林玉致嗤笑一声:“孟将军似乎忘了你这灵州守将的位子是怎么来的了。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上位,你竟也坐得住。”
孟忠瞪圆了眼睛:“休要胡言,速速放了本将军!”
许宁虽因盘龙谷口一事,早已对孟忠起了不满的心思。但此刻敌军在即,自己却要先乱起来了。若因此而放了敌军入城,灵州逢难,岂非他们之罪。
“林大人,北秦兵就要通过碾子崖了,可莫要在这时起了争执啊。”
林玉致对许宁的态度还算好一些,她朝下望了望,对许宁道:“你们在盘龙谷谷口遭遇多少敌军?”
许宁答:“两万。”
“那你看看碾子崖下是多少北秦军。”
许宁听言,探头看了眼。因碾子崖入口狭窄,大军过碾子崖,速度自会减缓。是以,起初只有少量兵马进入,他们也并未在意。但此时再看,碾子崖下多说只有三千军,稀稀落落的充满整条山谷。
林玉致道:“裴大哥放了全部北秦兵入谷,可出现在碾子崖腹地的只有三千军。碾子崖地势险峻,但凡领军者都知,过此处,必有伏兵。这三千军就是北秦放出来探路的。”
“如果这时放箭射杀,碾子崖入口处的大军必会撤军,我们的部署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孟忠显然不听,他道:“本将在盘龙谷留下守军,必是他们奋力抗敌,阻击了大部北秦兵。”
“呦,孟将军可真敢说。”
孟忠冷哼一声:“那姓裴的不过带了三百军,又是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本将的兵马岂会听他号令。想必此时早已被本将的人给灭了。”
林玉致道:“孟将军未免太自信了。可别忘了孟将军一个时辰前,在谷口做了什么。”
孟忠脸色一变,察觉到亲卫当中已有人往后退,当即喝道:“作为援军,不顾军令,擅离洪关,眼下又私放北秦兵马入城。本将看,是你们勾结北秦,意图占据灵州,亡我南楚!”
林玉致冷笑两声:“那就看看,此战谁胜谁负。”
许宁大气都不敢喘,眼睁睁看着北秦兵已过碾子崖大半。就在这时,领头的小校似是向身后军士传达了什么。过不多时,便听得崖下骚动,竟是又有大批北秦兵涌入!
孟忠脸色唰的白了。
林玉致依旧耐心的等着,约莫瞧着两万军已全入碾子崖腹地,这才朝身后的李银蛋儿吩咐:“放箭。”
而此时,先入碾子崖的三千北秦兵已有部分过了碾子崖。当然,林玉致早已命人在出口埋伏,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一对杀一双。
崖下惨叫声不绝于耳,战局已定。
林玉致回过头来看了眼孟忠:“如何?碾子崖占据天时地利,孟将军却弃了碾子崖到盘龙谷口阻击敌军。哎,如今想来,徐大人真是死的冤啊。”
说到徐玮,许宁又一次沉默了。
孟忠见势不对,忙道:“泾阳乃灵州第一防线,本将派军援救泾阳,有何不对!”
林玉致道:“泾阳重,重的过灵州么?孟将军丝毫不顾灵州安危,率主力大军出城迎敌。若今日没有我们,孟将军可有想过灵州军的下场,可有想过灵州城的下场!”
“当年的林将军果然没有看错,孟忠鼠辈,刚愎自用,狂妄自大,不配为将!”
孟忠颤着手指着她,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玉致步步紧逼:“林将军可都在天上看着呢,看着这个费尽心机,不顾廉耻,靠着出卖同袍往上爬的老将,如今摔的有多惨。”
孟忠一口老血喷出,已然失了理智,疯狂着向林玉致扑了过去,口中还嚷嚷着:“你是林晏!你是林……”
林玉致手里的箭头狠狠的往前探了一寸,穿透了孟忠的喉咙。
孟忠肥硕的身躯轰然倒塌,双目圆瞪,布满血丝,最后一个字在喉咙间吞吐,和着鲜血,到底没能说出口来。
不过瞬间,变故陡生。许宁呆了半响,随即反应过来,当机立断拔刀杀了孟忠的亲卫队长。而后弃了刀,跪倒在林玉致身边。
“孟将军不顾军令,率军出城,溃败奔逃,于碾子崖遭遇北秦主力军,不幸中箭身亡。亲兵拼死护卫,力战而死。”
林玉致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很欣赏识时务的人,但更讨厌趋炎附势的人。机会,我只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