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早点休息。”顾行知在营口停了步子,正要进营,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左靖说:“你再替我去看看她,别又出了什么岔子。”
“谁?”
“戚如珪。”顾行知眸底一黯,垂下布帘。
“属下遵命。”
左靖目送顾行知进营后,拔腿就往风家营里去。
待他进营时,戚如珪已经睡去。桌上放着个碗,里头空空如也。
……………………
“入了贱籍,你就不是戚家公子了,戚家那些恩恩怨怨就成了前尘旧梦,你,当真想好了?”
老翁在戚如海留下红指印的前一刻,横手拦下了他。
戚如海眼里没了血色,只剩无尽的冷,他悬着手,说:“想好了。”
老翁缓缓把手松开,知他心意已决,无意再多说什么。
戚如海迅速将指印戳在那纸上,不曾犹豫半刻。屋外风雪乍停,晴光一点点透出云岚,投在地上,斑斑点点。
“戚……”老翁顿了顿,说:“现在该叫你裴云。”
戚如海点点头,摸着脸上的伤,黯然道:“也不知我那妹妹现在是死是活……”
“是死是活她都认不出你了。”老翁一语道破其中心酸:“你记住,你现在是裴云,从今往后,你只为你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戚如海低下了头,拽着那玉,反复吟诵道:“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活……”
老翁将窗枢推起,日头照亮一整间屋。
远方钟声回响,又到一年立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终于要入京了,男女主相爱相杀正式拉开帷幕!狗男人,你会后悔的 : )
戏精作话我本人,谢谢观看!
第11章 杖刑
戚如珪等人晚了半天入京,浩荡人马行至宫门口时,天色近晚。
她踩在一块大理石板上,身前古城一览无余。
其实自己在蔺都也曾待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陪阿爹去了燕北,就再也没回来过了。时隔多年,重返故地,戚如珪心中不胜感慨。
风念柏打马而过,见她正仰面思索,提醒道:“依照规矩,回了京,先得去面圣。等面完了圣,再去见太后。他们是你今后在这儿立足的根本,个中轻重,希望你能清楚。”
戚如珪敛起思绪,点了点头,跟上了风念柏。
风念柏领着她,一路直奔垂拱殿外。适逢怀德帝刚用完药膳,戚如珪进殿时,扑鼻便是一阵猛烈药味,呛得她眼泪直流。
她抬眼一看,见上头金座上,正坐着位面容枯槁的男子。他年似不惑,一身龙袍松松垮垮,枯发只用一根金簪插着,形销意颓,精气全无。
风念柏跪下身,提声道:“微臣参见陛下。”
戚如珪跟着跪了下去。
座上男人“嗯”了一声,眼也不睁,只痴痴道:“你回来了……”
他抬了抬眼皮,看着戚如珪说:“你就是戚泓的女儿?”
“回陛下,正是在下。”戚如珪叩下头,不敢去看怀德帝的眼睛。
时下已至立春,殿中并不算冷,可戚如珪总觉得湿,说不上哪儿难受。
风念柏说:“应太后的意思,微臣将她带回来了。”
怀德帝说:“抬起头,让朕看看。”
戚如珪微微支起脸,正眼对上怀德帝双眸,一脸惶色。
“戚泓把你在燕北“豢养”得极好。”怀德帝清咳了两声,捂胸道:“不仅人出落得这般标致,行事做派也跟你父亲一样,无法无天!”
怀德帝的声音骤然提亮,吓得戚如珪膝盖一软,忙俯下身去:“家父畏罪自戕,罪不可逭,只是其中疑点重重,郝城一战定另有隐情,还望陛下明查!”
怀德帝抚须道:“只有郝城这些?”
戚如珪汗流如瀑:“边沙……边沙一事……实属臣女无奈之举……”
“无奈?”怀德帝面色一愠,将擦了痰的软绢儿扔到她身前,沉声道:“你一句无奈,就打算抹平边沙近万将士的人命?!”
怀德帝越说越是激动,整个身子随着椅子晃动起来。旁边的柳穆森柳公公急忙递上一杯茶,怀德帝闷了半口,想了片刻,自行开解道:“也罢,这事儿也怪顾三那小子无能,竟放任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年轻误事啊……”
戚如珪缄口不言。
“带她退下。”怀德帝挥了挥手,又对柳穆森说:“把顾行知叫来。”
这柳穆森做了十多年内侍监总管,早已修炼成了人精儿。他虽只从旁听了几句,可也知道怀德帝为何不敢动戚如珪。
说到底,他还是畏惧太后,要不人家千辛万苦从燕北请回来的人,被你这么三言两语给发落了,那这蔺都,恐怕就真要变天咯。
柳穆森乖乖跑去传了旨,末几,顾行知与衡王入殿。
顾行知进殿时,戚如珪正要出去,两人在门槛处擦肩掠过,空气中炸满无形的电光。
“戚姑娘,以后你就是蔺都人了。”风念柏带着她往外走,手中玉扳指摘了又取,取了又摘。
戚如珪说:“是不是还得见太后?”
风念柏笑道:“是的了。”
两人正准备往太后宫里去,却见刘尚宫领着两个小婢远远走了过来。
刘尚宫俯首道:“太后有旨,戚家女入京,无须另行参见,届时新岁宴上,再见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