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点头，侧耳倾听。
“天无绝人之路。”叶文雍放下茶杯顿了顿又道：“完全交付与他是毫无保留地坦诚对待。”
迟舒意脸上的浅笑凝滞住，这次她没有一瞬间就调整好自己，好一会儿她才讷讷地点头，勉强笑了笑，说：“谢谢叶伯伯，我会记在心里的。”
叶文雍很清楚迟舒意是个怎样的孩子，心灵通透又聪颖，等她想明白，自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从刚才唐贞淑对她提出要和慕景时一起吃饭，到后来的她说眼睛可以进行治疗，她脸上不经意间遗漏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躲过这个在商场上练就了一身敏锐洞察力的长辈。
***
叶南初正在一家甜品店吃蛋糕。
慕斯的。
是她最喜欢的口味，所以他也喜欢。
李歆月端了两杯刚刚磨好的咖啡出来，坐到他对面，将其中一杯放到他手边，慢悠悠地抿了一小口她手中那个瓷杯里的热咖啡。
“说吧，这次又被什么打击到了？”她笑盈盈地问，脸上却毫不掩饰看好戏的表情。
叶南初又填了一嘴蛋糕，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谁说被打击才会来？我想吃蛋糕了不行么？”
“哦～”她了然地点头，“当然可以。”
“再说，你这家连锁店我还是股东呢，我今天就是来视察视察，顺便来吃点东西填肚子。”
李歆月听他别扭地解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嘴却不饶人：“我看你是来吃东西，顺便消化消化心里难受的情绪吧？”
叶南初抬头瞪了她一眼，李歆月不以为然地耸肩，“你这种表情，更加肯定了我的说法。”
他轻哼，放下手机的刀叉往后一靠，眯起眼打量她，“长本事啊！”
她嘻嘻笑：“过奖过奖！”
叶南初突然低低地叹气，像是自言自语：“连你都能看出我在因为什么不开心，可我却只能躲在这里用时间把她忘掉。”
她搅拌咖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托起下巴直视着对面忧心颓丧的男人，轻声问：“会忘掉吗？”
他低垂着眼眸，李歆月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却并不影响她看穿他的内心。
“不会。”良久，他才低声回答她，“忘不掉的。”
就像她忘不掉她的景时哥哥一样，他也忘不掉她。
可不同的是，她的念念不忘，最终必有回响。
而他的念念不忘，永远没有回响。
“不是我说你，叶南初，你一个大男人，从国内跑来国外就是因为逃避她，或者说你见不得她和那个医生在一起比和你陪着她的时候开心快乐更准确，但你能这样躲到什么时候？既然问题出了，总要想办法解决，你这个样子跑来这里一个人哀春伤秋很有意思哦？”
他沉默着不说话，任这个在国内就认识在国外又有缘相遇的算是知己朋友的女人毫不留情地戳他的伤疤。
李歆月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塌着眼皮颓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更加来气，“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来，放不下就回去找她，和她说你就是喜欢她就是放不下她你想和她在一起，这个勇气你有吗？”
“不能伤害她。”他沉沉道。
“所以你就伤害你自己。”李歆月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是高尚，如果我是你，就算被她拒绝我也不会放弃追她，她一天不答应我就继续追求她，就算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再次出现了又怎样？大不了就是竞争，反正在她没结婚之前，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再不济就利用手段强取豪夺，那么多明的暗的办法摆在你眼前你视而不见，怪得了谁？”
叶南初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一言不发，李歆月扬起下巴瞪他，毫不示弱。
良久，他眼中唯一的一点光亮都消失不见，这才缓缓道：“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李歆月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居然笑了出来，对他露出再自然不过的表情：“我就是这种人啊，每个人的爱情观不一样，你能无私牺牲自己，不代表别人也能，反正我就是如此自私，我就信仰得不到她的心那就把她的人夺过来，当然不能和高尚的你相比，怎么，现在是不是觉得后悔认识了我很后悔帮了我？”
“不是一码事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在感情上，”他微微一笑，退开一步走到门边，冷冷地说：“我们道不同。”
说完手就握住了门把手，打算推门而出，而她却还在他身后刺激他：“上次过来是因为他们在一起了，这次我猜是他们住在一起了，那下一次呢？叶南初，你这样什么都不做，下一次他们就要结婚了。”
“没有下一次。”
她盯着他的背影良久，直到他完完全全消失在她的视野才回过神，明明那么高大的人，背影却显得无比单薄，似乎写满了孤单和落寞，叫人心疼地想上前去抱抱他，给他一些温暖和力量，能够支持他在并不平顺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他说，在感情上，他们道不同，所以要和她不相为谋。
他说，没有下一次，所以以后他就算难过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可是叶南初，你怎么就不懂，我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论高尚，似乎她才是最高尚的那个人。
还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