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颤了颤,终究还是撤了她身上的术法。云笙笙慢慢由蛇身抽条成人身,走时竟未再看他一眼。
重曦轻叹了口气,微微仰头望天,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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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笙笙趁夜出宗,径自去了从华的茶楼。她去时从华和燕荇还未歇下,燕荇见她脸色不太好,也没多问,将她安排在客房了。
云笙笙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身体却像是自然而然感到疲惫一般,一夜无梦,柔和又舒畅。
清晨她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恍惚,径自发了会儿呆正欲翻身下床时,床上一样东西却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黑色的蛋,通体黝黑,很小的一颗散在浅蓝色的锦被上,要不是她眼尖还真看不到。
奇怪,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云笙笙蹙了蹙眉,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黑色的蛋触感冰凉光滑,很有质感。
很像一颗,鹌鹑蛋......
不过鹌鹑蛋没有全黑的吧?
但是这间房是燕荇昨天才给她收拾出来的,怎么会在床上突然出现一颗蛋呢?
不如等会儿去问问好了。
云笙笙随意的想着,下一刻她的肚子应景的叫了一声。
饿了。
她的眼神慢慢移到手里的蛋上,有些深沉。
云笙笙出了房间,漫无目的在后院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从华和燕荇。从华妻子归来,正筹备着要排一场戏,专门和燕荇在戏楼里唱。两人身着戏服,眉眼间皆是化不开的情意。
孔初昼作为观众,远远的坐在一旁,丝毫没有被喂狗粮的意识。
他是看到云笙笙,才知道她又下山来的,他好奇的开口道:“道君未与你一道下山吗?”
他不开口或许会没事,但一开口,就提醒了云笙笙还未找他算账的事实。
云笙笙看着他,面上冷笑了一下,给孔初昼看的浑身一激灵。
“你、你们吵架了?”
她停住步子,倒也不急着上前打扰你侬我侬的二人了,只勾着唇看孔初昼。
“你对重曦了解多少?”
孔初昼有些愣愣的:“我族同道君有些交情,算起旁人来应当算是有些了解的吧。”
“那你知道,他修因果道,靠入世历练破道么?”
孔初昼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自然知道。”
云笙笙眼神忽然冷了下来,唇边的笑越发讽刺。
“那你知道,我只是他的一道劫数吗?”
孔初昼当场怔住,下意识反驳道:“怎么会,道君对你绝不是当作一道劫数,十万大山他那具身体灰飞烟灭之前,明明托我好生照顾你的。若你只是一道劫数,那时因果已散,他完全没有必要再这么做啊?”
云笙笙眼睫忽然颤了一下,唇边那抹角度缓缓消失了。
“你说什么?”
孔初昼拉住她的左腕,黑镯子圈在在雪白的肌肤上,似乎隐有光泽。
他盯着这个镯子,对云笙笙道:“这个镯子上面,还有道君的一丝精魂!若不是他分出一缕精魂来替你压制,你身上的魔气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你控制?分魂之痛,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有多痛吧?”
如果说云笙笙方才的表情尚算平静,此刻已经完全陷入恍惚之中了。她看着黑镯子,兰生中的匿镜与她在一瞬间达到共鸣,使她看到了一段过去的画面。
墨发微散的男人站在她的床前,一层散发着柔光的光芒从他身体里剥离出来,缓缓汇入了她手腕上的黑镯子里。
而他,却因为强行压抑的痛苦,半跪在她床边半晌都没能抬起头来,许久之后,才站起身来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重曦……
这个混蛋!凭什么擅自替她做决定!
凭什么要伤害自己,来保护她……
云笙笙带着黑镯子的手无力垂下,眼中却像是燃着两点火光,越发炽烈。
她和孔初昼说话声音稍大,终于将从华和燕荇吸引了过来。
“你们怎么了?”燕荇好奇的看他们一眼。
孔初昼长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索性放弃。
云笙笙心中一阵翻涌,缓了许久才平静了下来。
她像是强行找话题一般拿出在床上发现的那颗黑色的蛋,开玩笑一般道。
“阿荇,这是在我床上发现的,是你的么?这是什么品种的蛋,你若是不要,我可要拿它做早饭了。”
燕荇既歉意又迷茫的看了一眼:“不是我的,昨天我明明把床清扫了一遍,怎么会出现一颗蛋呢?”
一旁沉默着的从华忽然淡淡开口了,只是这话却是对着云笙笙说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个心思。”
云笙笙抬眸看他:“怎么?”
从华捏了捏眉心,好像有些为难。
“这是……蛇蛋。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床上,我想你应该能猜到几分吧?”
云笙笙身体一僵,面上表情倏然消失殆尽,脑中数万种想法奔腾过去,最后却只剩下一种念头。
她方才,竟然想吃了它?!
仿佛在回应她心中的想法,黑色的蛇蛋在她纤细的掌心里滚了一下,似乎越发光滑剔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n久,终于回来了。对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