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敬武早有开铺子的想法,奈何家里兄弟多,一直攒不下本钱。
现在天降横财,柏秋怎么可能不激动?
对比了一下市场上的金价,江敬武说:“不成型,兑不到高价,但不会低于十五贯钱。”
“四十五贯钱?”一激动,柏秋耳朵又听不真切了。
笑了笑,江敬武又拉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在她手心:“能兑十五贯钱。我再努努力,争取在明年秋天到来之前,攒够银子。”
“你已经够累了。”柏秋偎在他怀里,轻抚着他刚毅的脸,“我问问而已,并不是着急,都还没想好卖什么。”
江敬武其实有个想法,只是目前一穷二白的,说了也是白说,就没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山神庙旁边的地被人买走了。”柏秋说道,“说是要起房子。”
花江村又不大,能有钱起房子的人家寥寥无几,故而算是件大事儿,足够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被谁家买走了?”
“罗二柱家。”柏秋道,“今天刚定下来的。”
其实也不稀奇,村上已经住满了人,另起房子只能往两边扩,山神庙位置好,当是首选。
但那毕竟是个荒废破庙,能把他们家孩子吓成那样,别人有顾虑也是正常的。
如今,他们即将搬过去,破庙也即将翻修,等于把他们的后顾之忧解决了,也就没理由不定下。
他还说呢,怎么好端端的要把破庙给他们住。原来是为了收一笔地皮费。
只是这个罗二柱,与他一向不合,竟然会同意和他做邻居?着实是让江敬武意想不到。
不对,七大爷和里正一开始选的是四房——罗二柱或许还不知道。
“罗二柱似乎并不情愿。”柏秋说道,“他这几年也在郡里做工,一直想在郡里买套宅子。”
但他是上门女婿,他夫人江雨兰是家中独女,不可能抛下父母跟他去郡里。
江敬武太了解他家情况了,知道他肯定不甘心,但没法子。他敢有半句怨言,江雨兰家就能闹得他做不了人。
在柏秋头发上落下一个吻,正想和她仔细说说这个罗二柱,大房的春生就来喊他们吃饭了。
春生今年已经十五岁,和他十三岁的妹妹夏景儿一直在县里的书院念书,临近过年才放假回来。
“就来。”江敬武答应一声,很快去了堂屋。
孩子们早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大伯母将菜一一往桌上端。
春生和夏景儿好几个月没回家,她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投喂他们两个,不由多做了些菜,摆了满满一桌。
萝卜羊肉、土豆炖鸡、红烧肉、清炖丸子、蒸蟹,还有个白菜粉丝汤。
“这是……提前过年了吗?”胖墩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
人到齐了,他第一时间夹了块红烧肉,“嗷呜”一口。当即被那肥而不腻的口感俘获住,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大哥、大姐,你们回来真好!”胖墩吃的忘乎所以,“我天天想吃红烧肉,都没吃上,你们怎么不早点儿回来?”
大伙儿让他逗得直笑,三婶却无语凝噎。
也就是她的胳膊打了夹板,不能乱动,不然非给她这傻儿子几个大嘴巴不可。
没出息,就知道吃!
“肉还多着呢。”大伯母给他半碗舀了碗羊肉汤,让他泡饼,“保管你吃到够。”
胖墩却说:“吃不够,多少我都能吃,我最喜欢吃肉了!”
话是这样说,可接下来几天,真的让他一天三顿吃肉,嘴巴没吃腻歪,身体却遭不住了。
上火,牙疼不说,还消化不良,腹泻。
他非说自己没事,还能继续大吃大喝。
却让三婶好一通数落,坚决不许他再碰任何肉,最多只能吃里面的配菜。
这对一个爱吃如命的人来说,简直是刀山火海一般的惩罚。
更让他崩溃的是,过年当天,大伯母竟然一口气做了十六个菜,大圆桌都放不下了!
饭菜上桌,他却只能看着!
这是何等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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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年饭开始,春生点燃了炮竹,噼里啪啦的声音里,旧年去,新年来。众人围着圆桌,一同举起了酒杯。
“敬国泰民安。”江敬武说。
大伯江敬文想了想,说:“你们先说。”
三叔便说:“敬……”似乎是没想到,临时想的词,“敬升官发财!”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四叔也高兴,眉眼弯弯的,沉静道:“敬身体健康。”
“好。”大伯江敬文拍一拍桌子,“那,我敬:家庭阖睦,家和万事兴!”
吉祥话谁都爱听,大伙儿纷纷叫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只有胖墩哭丧着脸,怎么都开心不起来——肉都不能吃,过的什么年嘛!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十几里路以外的小井村、刘桂云的娘家,此时就没有丝毫的过年气氛,只一片愁云惨淡。
桌上是寒酸的蒸红薯和野菜汤,甚至连个合面饼子都没有。
本来,按照惯例,在过年之前,女儿们就会往家里送些银钱、吃食。但今年,她们为了捞刘贵,实在花了太多银子,夫家震怒,坚决不让她们再回来了。
仍以为能收到年货的刘家二老自然不会去买,而等她想买的时候,又发现根本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