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地抚着白玉耳坠,上头还画上金边梅花花瓣,这内务府的手艺是越发好了。
柳絮在后头瞄向镜中苏沁婉满意的神色,唇瓣不着痕迹勾起。
“紫鸢, 本宫与你说过很多次了, 只要本宫还在的一日,就无需如此这般鲁莽, 天塌了地破了,都还有本宫撑着呢。”
紫鸢气喘如牛,双手撑在膝上,顾不上礼节,喘气道:“娘娘,方才奴婢去内务府领取例银,听见那边的太监说,说……”
“说什么?”
苏沁婉端看着镜中的自己,拿起毛笔,用特殊颜料在额上加以点缀,清丽脱俗的梅花妆就此诞生,她一直很想尝试看看,如今得偿所愿。
“说二小姐已入了宫,还被赐了嫔位,封号为静,入主西六宫咸福宫。”
手中动作一顿,旋即恢复正常,放下手中的器具,轻笑:“挺好的,至少皇上还替本宫留了颜面,只是嫔位。”
当初自己进宫,便是一举妃位,成为后宫之首,如今苏梨也异曲同工之妙,力压群众,直接跃升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倒是宠她。
“娘娘,要不您今日炖上一碗鸡汤给皇上送去”紫鸢拧着眉心,想不出其余法子,只能从食物上着手讨好。
苏沁婉挑了挑眉:“不去。”
“可是娘娘,二小姐都进宫了,您若不去争宠一番,倘若陛下以后都不长春宫了怎么办。”
“凉拌。”
“娘娘!”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紫鸢焦急的模样,和苏沁婉一脸从容不在乎的样子,柳絮通通看进眼底。
虽不知晓文景帝让苏家二小姐进宫的用意,但平日看文景帝对苏沁婉的呵护不似作假,李福全更是多次说过,铁树开花,柳絮相信这其中肯定有他人不知的秘密,如今她能做的就只剩替文景帝多说几句好话。
“娘娘,若您不嫌弃,请听奴婢一言。”
“说。”
秀丽的脸庞朝下,垂眉敛目,恭敬有礼:“皇上一直以来对娘娘爱护有加,这是大家都公认的,如今苏家二小姐,不应该说是静嫔娘娘,如今虽入了宫,却尚未听见皇上宣侍寝的消息。”
“再者,若非娘娘您先行入宫,她岂可能有如此高的起点,一进宫便封嫔,如今她能拥有的,都是托娘娘的福,娘娘又何必与她置气呢,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动摇的。”
这是柳絮来长春宫多日,第一次明目张胆替文景帝说话,从前为了避讳,绝口不提,如今倒是急红了眼,深怕帝妃二人为了一个外人产生隔阂。
苏沁婉敲打着梳妆台,似笑非笑望向柳絮,那笑意藏有深意,柳絮看不明白,先前那股怪异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我,先前也是,莫非她察觉到了什么?]
柳絮下意识担忧,正想说几句,欲盖弥彰,却见苏沁婉伸出手,一把夺过她发髻上的簪子往地上一扔,断成两截。
“吓——”
突如其来的举动,紫鸢吓坏低呼出声,柳絮则是一脸茫然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摔坏的簪子。
里头露出的东西,是张卷成棒状塞进去的纸条,如今表露在外,柳絮想弯下腰捡起,却被紫鸢一个抢先。
“咦,这是什么阿。”
紫鸢不疑有他摊开,上头的字样,很简单只有一句——阳光明媚,娘娘在外头刺锈,未有人来访,也未出宫门。
“这,这是……”
紫鸢执起字条,震惊看向柳絮,后者一语不发,将头撇向一边。
苏沁婉则是哼着不知名曲调,一副不受影响的模样,手指在空中划的圈,桃花眸往外头看去。
“娘娘,请您过目。”
紫鸢站在一侧,捧着字条,气愤不已,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柳絮一直在对外传递娘娘的一举一动,亏她还将柳絮当成好姐妹,如今真是令人寒心。
苏沁婉睨了眼,上头的文字,与她猜的相差无几,不褒不贬,果然是文景帝训练出来的人。
“恩,这上头是本宫今日的行为举止吧,”苏沁婉执起那张字条,放在烛火上烧尽,富有深意望向一语不发的柳絮,“若本宫没猜错,这字条是给皇上的吧。”
“不是!”
柳絮辩解的极快,反倒露出破绽。
苏沁婉笑了笑,没说她不对,也没说她对,看着那团灰烬,轻笑:“柳絮,你知道吗,本宫在一本书上看过,当人有心撒谎时,眼神会不自主往右上飘,且不敢与问话者对视。”
望向瞳仁一缩的柳絮,苏沁婉敛下眉目,轻声道:“而你恰好两样都犯了。”
潜伏在长春宫的任务竟然被识破,柳絮有些无所适从,若是换做其他宫主子,她大可以正正当当的承认,但如今眼前人是文景帝捧在掌心上的心跪妃,若她说错一句话,让帝妃二人感情破裂,那该如何是好。
“娘娘,您是何时发现奴婢是……”
奸细二字,柳絮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咬着唇,露出复杂的神色。
苏沁婉捧起茶盏,抿上一口,这茶搁置太久,有些凉了,但不妨碍口感:“发现好一阵子了,不过本宫知晓你没加害于本宫的心思,便一直没戳破。”
手指抚在上头,梅花花纹栩栩如生,还因茶盏的温度而产生颜色变化,这技术还真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