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全分辨出此时文景帝并非真的生气,况且这阵子鲜少动辄砍杀,他便也胆大了不少,“陛下息怒,奴才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只收德妃娘娘的,她让奴才拿去补贴家用,奴才相当感激。”
一个堂堂太监总管,京城内的土地遍布,还说要贴补家用,文景帝气笑,“滚犊子,快让人进来,不然待会就要埋怨朕,让她等太久。”
“是。”
夕阳西下,瑰丽的光线从外头洒落,苏沁婉今日着着一袭淡粉色马面裙,腰上的珍珠扣随着步伐和光线,散发出熠熠星光。
明知道眼前的女人肯定在心里怨怼自己,但文景帝从奏折上扬起头,便看见苏沁婉弯着眉眼捧着一碗安神汤走来。
美人如画不过如此。
“今日的发型倒是新颖,”文景帝接过苏沁婉递上来的汤药,李福全还来不及验毒,便见文景帝一饮而尽,“是新学的?”
不提发型还好,一提苏沁婉就气得牙痒痒,面上皮笑肉不笑,“多谢陛下称赞,是紫鸢手艺好,不用臣妾多说,便能知晓什么样的最适合臣妾。”
文景帝对这些没兴趣,只不过是梳在苏沁婉头上,这才多问一句,“恩,你那侍女挺好的。”
“可不是吗,为了不让臣妾丢人,特意梳了这发型,臣妾都想提升她的月俸了。”
苏沁婉阴阳怪气地看向文景帝,文景帝不明所以,“害爱妃丢人?”
“正是。”苏沁婉唇瓣上弧度之大,朝文景帝走去,文景帝坐在椅上,面不改色地看向逐渐迈向他的女子。
今天这女人是怎么了,这么主动,不会是吃错药了?
苏沁婉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勾起刻意涂上瑰红色的唇脂,白皙的手放在发上,一黑一白强烈的对比。
文景帝的视线随着苏沁婉的动作而移动,最终来到肩窝上。
这女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文景帝猜不透,正欲开口,却见苏沁婉将肩窝上的发丝给移开,面上一改娇柔明媚,神色怨怼,指着肩窝,“您趁臣妾睡着之际,在肩窝上印上记号,让臣妾怎么出去见人!”
看见昨晚自己一气之下的杰作,文景帝眸中闪过错愕,不过是轻咬一口,怎么就瘀血成这样,映在白皙的肌肤上,有股强烈的视觉感。
文景帝脑中想着库房的瘀血药,嘴上却道,“真娇气。”
“你!”苏沁婉气的说不出话来,桃花眸睁瞪大大的,但看着与上司同样貌的文景帝抿着唇不说话的模样,便立刻怂了。
满腹委屈只能憋着不能说,苏沁婉眉头敛下,抚去面上的不满,朝文景帝屈膝,“安神汤臣妾已送到,若无事,臣妾先行告退,陛下日夜为公务操劳,废寝忘食,还麻烦李公公多提点提点。”
话是对着文景帝说的,但视线却瞥向一旁的李福全。
无端受牵连的李福全连忙笑着应下,“陛下真是好福气,有德妃娘娘这般体恤,奴才记着,肯定会按时提醒陛下吃饭的。”
“那便好,臣妾先行告退。”
屈膝礼一下,手帕一挥,扭头走人,看都不看一眼脸色铁青的帝王,原本看着顺眼的汤碗,如今只觉得碍眼。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没礼数,果真是丞相教出来的好女儿。
“李福全,将这碗给收走。”
无端被蹭上鼻尖的文景帝,满肚的郁闷无处可发,只能拿李福全撒气。
从头到尾将两人互动一览无遗的李福全,自是知晓帝王是在郁闷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苏沁婉惹下的怒火。
心中不断背诵着,德妃娘娘的碎金子,德妃娘娘的碎金子,德妃娘娘的碎金子。
看在长春宫给的荷包总是最大一包,这帝王之怒他忍了!
“是,奴才这就将碗给彻下。”
拿了汤碗便想溜之大吉,李福全得逞地转身,刚踏上一步,背后便悠悠传来一句——
“朕记得库房里有一罐瘀血良药,你待会送去长春宫。”
“是。”
他就知道,最后低头的会是文景帝,啧啧啧,看来长春宫这主子前途光明璀璨阿,李福全还没得瑟完,后头又紧接着一句。
“顺便叮嘱德妃,这安神汤只喝一日无用,要长久喝才有效果。”
“恩,顺道和德妃说,今日就不过去长春宫用膳了。”
李福全: “……”
是他想岔了,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苏德妃那小白兔怎么可能斗的过文景帝这只老狐狸。
一个时辰后,李福全从长春宫里乐呵呵的出来,袖口的重量已重到不能再重。
“刚李福全的意思是,让本宫天天煎上一碗?”
紫鸢点头,“是的,娘娘,看来陛下相当欣喜娘娘亲自送安神汤呢。”
“不可能阿,走的时候分明一脸别人欠他钱的样子,还以为送一次便能解决,怎么到头来结果还是没变?”
苏沁婉滴咕着,紫鸢站得远听不清楚,“娘娘,您说什么?”
“没,没事,本宫是说,除了安神汤还能带上茶点过去。”
“这主意真不错,真不愧是娘娘,奴婢自叹不如。”
紫鸢罕见的运用成语,苏沁婉打趣道,“呦,我家紫鸢进宫后,连说话水平都高了几个层级,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
眼看紫鸢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苏沁婉继续打趣,“果然多跟李公公接触就是不一样,我家紫鸢很快就能独当一面,成为掌事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