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领神会——皇后会去。
见我不发一言,沈南山又一瞬不瞬地看了过来,语气里不怀好意:「你是落了水后把人淹傻了吗?」
他这意思是在说我脑子进水了?
我这个人,人怂嘴不怂,人菜嘴不菜的好吗?!
如果你骂我,我就骂回去!
「你……你……你……」
「你什么你,闭嘴。」
我乖乖闭了嘴。
心里默默流泪……
对不起,我人怂嘴也怂,人菜嘴也菜。
好,我还就不信了,我堂堂一个 21 世纪的医学院毕业生,还克服不了口吃了?!
我是第一次见我这所谓的「爹娘」。
我在床上躺了五天都没见着他们一根头发丝。
大概我就是这个年代里爹不疼娘不爱,地里一根小白菜的典范吧。
但是他们起码向我证明了一件事——遗传学是真的存在的。我那皇后大姐姐那么好看,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我……
我早上在镜子里终于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圆脸、杏眼、小巧的鼻子,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但同皇后比起来,那我可能算是基因突变。
我那爹娘对我倒也算是很客套。不过那大概也是看在沈南山的面子上。
他们不同我说话,只将我安置在花厅一角吃茶。我也乐得闲适,躲进了暖阁去,命女使将帘幔掩上,打算睡上一小会儿。
谁知我刚躺下,外头一迭声——我那皇后大姐姐来了。
没法子,只得起身相迎。
她笑盈盈地进来,搭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坐在烧水的炉火旁。
「妹妹可算是大好了。」
我含笑点头:「是啊。」
「幸好将军及时跳下水去将你救了起来,否则啊,你便就是不被淹死,也会冻坏了的。」
哈?
我是被沈南山捞上来的?
那他当时既然在场,我又是怎么掉下去的啊?
「我听太医说,你受了惊吓忘了很多事情——那你可还记得是怎么落水的吗?」
皇后大姐姐自顾自地接着发问。
我只得实话实说,回了她一个拨浪鼓一般的摇头。
她叹了口气:「我可怜的妹妹啊……」说着,伸手要去提那炉子上烧着的水——没错,徒手。
我连忙扑上去阻拦她。
于是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以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只觉得一股疼直接上升到大脑,有一瞬的愣神。
待我反应过来时,一只胳膊被沈南山捞着,皇后大姐姐则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拿帕子捂着半张脸,似哭非哭。
「妹妹说要沏茶给我吃,我说了这事儿让下人来做就好的。妹妹不依,非要亲自来。谁知就绊了一下,被滚水泼到了胳膊……皇上,可吓死臣妾了!」
啊……原来这个人是皇上啊……
诶?不对。这不是重点……
我的胳膊好疼……
我转头去看被沈南山捞着的那只胳膊,对上他也正在看我的视线,吓得打灵魂深处一阵哆嗦。
好在皇上就是皇上,随行都会带上御医。不多时就有人引着御医进来了。
来人挎着药箱冲进来,看了我一眼,忍不住骂了一句:「怎么又是你?」
我一看,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是你?」
这就是我甫一醒来时拿针扎我的那哥们。
那哥们大概是收到了来自沈南山的眼神杀,没再搭我的话,乖乖放下药箱,接过我的胳膊,替我看诊。
我一见胳膊上起的泡并不算严重,松了一口气。
那哥们儿也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珠子,对沈南山说幸好是冬日里,衣服厚实,烫得算不得严重。
说完逃一般快步走出去开药方了。
现场的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
万岁爷纡尊降贵地出声暖场:「姨妹无事便好,前厅宴席该等急了,沈将军,咱们且去吃酒吧。」
天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沈南山对我的贴身侍女扔下一句「照顾好你家夫人」,便头也不回地跟着万岁爷出暖阁去了。
我在他身后忍不住就要给他鼓鼓掌——棒!不愧是我男人!
他们一行闲杂人等都走了,暖阁里就只剩下我和女使香儿。
香儿细细替我包扎胳膊上的烫伤,愤愤不平地开口:「奴婢可看得真切,根本不是大小姐说的那样……」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堵住她接下来的话——质疑当朝皇后,若是被别人听见了,你明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香儿大概也领会了我的意思,吐吐舌头,转过话头:「小姐,你疼吗?」
要不我也烫你一手泡你看看疼不疼?
「一定很疼吧,」她自问自答:「哎……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不会。」我斩钉截铁。
「也是,那可是宫里的御医,定然不会留疤的。」
「香儿啊……」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问她:「我……我那个姐……姐,她,她是不是……和,和我有,有仇啊?」
「小姐你真的都不记得了?」香儿抬起头,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我。
我点头。
我也刚来,又没给我读档,我哪知道前置剧情是什么啊?!
「哎……」香儿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大小姐喜欢将军,当年咱们府里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谁不知道?将军也喜欢大小姐,三天两头就托人捎东西来——这些年,将军和大小姐也常常以小姐你为幌子,互相通了不少信……大小姐记恨您可以嫁给将军,这些年但凡有机会,就给您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