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也曾想过要向建康去求援,但至多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不无自嘲地想,按照司马衍对他的感观,能在王、庾两家的要求下批给他这么一个荆州刺史的职务,便可算是最大的仁慈了。别的什么,就算他跪地求饶,恐怕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反正,这都是他的事情,他也从没想过要在旁人身上寄望奢求。
因此,每日里除了批复公文,关注农事,准备练兵之余,桓崇考虑了各种办法,直到...他把目光投注在了与荆州西面接壤的那片土地。
... ...
蜀,便是益州蜀郡。
那里曾经是季汉的领土,后来天下三分归晋,又被司马氏短暂地在手中掌握了一阵。后来,八王之乱,天灾人祸盛行,益州的巴氐人首领李特反晋自立,在蜀中建立了自己的成汉政权。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已成帝业。”
当年诸葛武侯在隆中时,便同昭烈皇帝有此论断。如今的成汉政权,那居于顶端的李氏家族骄奢淫逸,横征暴敛,又大肆杀戮,不得人心,国势已然衰微,正是“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的时候。
这样的地方,由他桓崇借来一用,不是正正合适?!
于是,在今晚的共宴上,他一开头便直说了自己将欲伐蜀的决断。
此言一出,营中众人自然再无心用饭,众位将官各抒己见。
尽管最后险些吵开了锅,尽管唱衰调的远远大于支持他的,桓崇仍是坚持己见。
他不认为自己会输,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蜀地难行、山高水长,兴许这一路上,多少又会生出些变数来。
... ...
刚才还懒洋洋地被他揽着,无忧下一刻“腾”得就坐起身来。
她都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裳,直等她意识到了桓崇那双落于自己胸前的幽深目光,她才赶忙用被子遮了遮,却不想这样半遮半掩地,只露出一副缀了星点吻痕的肩膀和锁骨,更显诱人。
“又要打仗了吗?”
“夫君,怎么会这么突然?!”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了大家,今天是周期性生理不适的第一天,因为处在头晕脑胀的状态,写起文章来毫无效率。
今天休息一晚,等到明天精神恢复了,我会恢复加更。
谢谢大家的理解。。。废柴作者已经咸鱼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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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突然么?
荆州地界敏感, 向来是三年一小仗, 五年一大仗, 边界摩擦更是不计其数。
反而是他开府的这两年来,平静得都有些不正常了。
“石赵内部, 太子石宣和秦王石韬的争宠越发升级,他们忙于内斗,无暇南顾。”
床边的灯盏爆响了一枚灯花,那蔼蔼的黄色灯火晃了晃,却见桓崇微微眯起了眼睛,“益州沃土,惜乎落于李氏之手,暴殄天物, 乃致如今出现桀、纣之乱。若今次能得之,于我日后北伐,将有百利而无一害。”
说着, 他仰起头来, 唇角微扬, 定定地看向了头顶的帐子。
这帐子, 是入了秋时云娘新换得,上面错落有致地绣了片片槭叶(即枫树叶),红黄相间, 十分雅致。
可无忧觉得,他那对黑黢黢的眼睛里望见得不是槭叶,而是团团燃烧得火焰;而他那目光所向也不是这一方床帐, 而是整个天下。
在这无风的夜里,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 ...
虽,桓崇自认为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但在今晚宴席上听了那如山倒一般的反对声,他心中仍是郁郁地攒下了一口气。
终于回了家,和心爱的女人睡在一处,奔涌的精力和满肚子的郁气一道释放出来,他这才轻松了好些。
见无忧呆坐原处,一脸出神。桓崇轻笑一声,伸手给她披上了中衣,道,“我们的曹女郎又在琢磨些什么了?”
两人相处日久,越是熟稔,桓崇在她面前也越是放松,越是...不加掩饰——就好比他刚才在她面前暴露出的纯然野心一般。
无忧略略迟疑地瞧了他一眼,旋即垂下眼睫去,轻声道,“我在想...从汉末至今,二百多年间,除了些短暂的停火外,其余时间,俱是连年征战不休。国家苦,百姓苦,难道...这世上就不会出现没有战事的一天吗?”
女郎眉心微蹙,面露愁绪。
“乱想什么!”桓崇听罢,忽而捏了捏她的脸蛋,就此揉碎了她眉间那点点的愁,“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正因如此,所以才更需要吾辈前仆后继,向着中原平定的那天努力。”
往常,若是这般被他捏脸顽笑,无忧早就会一面笑着,一面反身回来捏他的脸颊做报复了。不想,她那唇角只是微微地扬了扬,便又心不在焉地垂了下去,似乎...心事极重。
见她这般,桓崇顿时有些拿不准主意了,他停了一停,试探道,“那...你又是怎么想得?”
无忧瞧瞧他,再咬了咬唇,忽而伸出双臂抱住了自己的双膝。
沉默半晌后,她睨他一眼,开口道,“阿父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最崇敬的人便是魏武帝。因为...我从小,便是听着魏武帝的故事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