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之吃着他喂到嘴里的果脯,声音含糊地说:“药没那么快见效呢!”
陆修元温淡的眸子,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姜杏之忙闭上嘴巴,默了默又道:“只是偶感了风寒,休息几日就好,道长不要担心。”
其实她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这次她生病,陆修元太过担忧了,方才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他传过来了,阵仗十分大。
陆修元手背的被她的额头捂得发烫,垂眸看她,姜杏之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柳眉弯弯,眼睛乌黑漂亮,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浓密的睫毛轻颤,嘴巴更是毫无血色。
便是为了安慰他,故作轻松,但眉眼间还是透着股恹恹的神态,瞧起来脆弱又可怜。
就在此时,她身后贴墙盛开,往屋内探了枝头的海棠花,静悄悄地凋零了一片花瓣,坠在窗台,瞬间被雨珠卷下,落入尘泥。
陆修元心脏猛地一缩,无力的酥麻向四肢散去,陆修元手掌向后挪,贴着她的后脑勺,把她轻轻按到胸口。
姜杏之将要抬头,陆修元下巴抵住她的发顶,低声呢喃。
偏偏这时天空响起了一道春雷,把陆修元的声音盖住了,姜杏之没有听清,等雷声过后,才好奇地问:“道长刚刚说的什么啊?”
陆修元似乎气消了,温柔地望着她:“我说杏之要早些病愈。”
姜杏之傻傻地点头,乖巧地说:“我会认真喝药。”
被陆修元仔细养了几日,姜杏之很快便痊愈了,但她发现陆修元看管她,看管得越发的紧,仿佛她还是个孩童,平日吃食也是他细心叮嘱过的,连她绣花时不小心戳了手指,留了几滴血,他都要传来太医过来瞧瞧。
姜杏之如今只要想起太医一脸怪异看她时的表情,就有些尴尬。
并且陆修元还将许多事务都从乾清殿挪到奉宸宫来处理了。
这会儿姜杏之在作画,阿渔俯在她肩头嘀嘀咕咕地说:“听说今儿早上于公公挨训了。”
姜杏之搁下笔,眼里闪过诧异,疑惑地看她。
于安是宫里的老人,他能力强,又是个顶会常言观色的人精儿,陆修元小时候他曾在身边服侍过一段时日,所以陆修元一回宫就
把他调到奉宸宫办事,目前为止姜杏之从未见他把差事办砸过。
阿渔瞧她右脸颊沾了墨汁,一边捏着绢帕帮她擦拭,一边小声说:“不过这事儿倒也不是于公公的错处,是前殿的一个小内侍收拾书案时,毛手毛脚的把你上次不小心落在正那儿的香囊碰到地上了,怎知被太孙瞧了个正着,于公公自然得了个治下不严的罪名。”
姜杏之已经可以想象到,陆修元眼眸微沉,神色冷淡,但嘴角依旧勾着笑意,语气凉凉地看着于安,那样子压迫感十足,是有些唬人。
姜杏之心里思来想去,觉得陆修元最近的确有些不对劲,可她没有听说京中出什么大事儿啊?
等着傍晚陆修元回来后,姜杏之还仔细观察了他一番。
陆修元眉眼平和,帮她舀了小半碗的汤,搁到她手边,温声问:“怎么了?”
姜杏之摇摇头,又点点头,想了想小声说:“道长,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啊?”
陆修元执筷的手指微顿,筷子中的茄子掉进碗中,他不动声色的掩饰过去,重新夹起放入嘴中慢慢吃完,才问道:“何故这样想?”
姜杏之脸上一副你不要骗我的表情,生动灵巧。
陆修元莞尔笑:“因为地方赋税的事情,放心,都解决了。”
姜杏之看他目光坦然,将信将疑地点一点头,想着要带他出去散散心,也好给宫中这些侍女内侍们喘口气的机会:“岱宗观的杏花好像都要开了,我们找一天过去看看,好不好?”
陆修元自然应允。
姜杏之自以为解了问题,松快下来,认真地用起晚膳。
夜深人静,陆修元眉头微皱,下颚绷紧,眼睛猛地睁开,看到姜杏之安然地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甜,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结实的手臂微微收紧,许是感觉到了禁锢,姜杏之嘤咛一声,有转醒的迹象。
陆修元低头吻上她的唇瓣,顺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半垂的眼眸幽深地望着她。
半梦半醒间姜杏之下意识地回应他,娇娇弱弱的喘息声钻入陆修元的耳朵,陆修元这才感觉到他的心脏落到了实处。
陆修元长吁一口气,托着她的后背,把她紧紧地贴到胸膛。
姜杏之小脸酡红,睁开水
濛濛的眼睛,声音酥哑,哼哼唧唧的说:“不是弄过了嘛,要睡觉的。”
她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
陆修元听她幽怨的语调上扬,忽然闷闷地笑起来,胸膛颤抖,温热的薄唇在她唇角轻吻:“再来一次好不好?”
不待姜杏之拒绝,就重新堵住她的嘴巴。
姜杏之小脚抗议般地蹬了蹬,银铃声清脆的响起,不过没有任何效果,不久之后,铃声不受控制地响的更欢快了。
……
次日,陆修元收敛了不稳的心绪,宫中的侍仆终于放下心,不过姜杏之那边反而被他照顾的更加精细了。
没有人会无来由的反常,陆修元也是,只不过陆修元反常的缘由却是因为一个日子,四月二十日。
四月二十日陆修元记了一辈子,这一日是前世姜杏之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