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低头,用鼻音“嗯”了声。
“抬起头来。”
“……郡、郡主……”
“嗯?”
“主、主君!”素问唤了一个称呼的同时,腿脚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别看素问往日里能梗着脖子和长孙墨对峙,围着一碗药踩着长孙墨的面子各种作,但是一旦长孙墨真的生气时,她却依旧忍不住瑟缩颤抖。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也确实是她私心作祟。
是的,私心作祟。
素问其实比所有人更早的发现穆芮的不对劲,因为穆芮竟让知道的不少关于主子的事情,竟然比她这个贴身侍女还要多。
但是,偏偏最关键的消息却又一无所知。
素问试探过几次,确认穆芮知道的多是皮毛,哪怕用的是她兄长的名义讨好自家主子,其实也无伤大雅不是?
更何况,主子自从动心后,吃药都认真了不少,这一点是让素问最终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关键原因。
甚至,若非这次被安排细查穆芮的不是队长,她都会想办法把真相继续藏匿下去。
可惜。
队长眼睛最是利,若非还顾念这么多年的情意,只怕素问会直接被剔除调查组。
也幸好队长没这么做,所以给了她最后帮忙的机会。
更庆幸的是,那三皇子事到临头竟然突然改变主意,否则自己也未必能成功达成目的。
“这次的事情——”长孙墨再度开口,他屈指扣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像是敲在人的心上,“你错漏百出的,可真够奇怪啊。”
素问不敢说话,只觉得自己的心“咚咚”地跳着,一下比一下快,可是面上却还不得不强撑着,生怕一不小心露怯,然后——
一盏茶时间,终于过去。
半个时辰,也过去了。
素问强行撑着的脊背,也终究一点点垮塌下来,就在她以为自己逃不过这一劫的时候,却震惊的听到了三个字。
“下去吧。”
长孙墨看着素问陡然亮起来的眼神,心里的不满也终究还是压了下去。
“下去!”
“是,主君!”素问特别大声的应了声,然后一瘸一拐的小跑了出去,那高兴劲儿,就跟死里逃生了一样。
长孙墨眉头跳了跳,屈指叩了叩,看向一旁的灵宝,“接下来半年时间,素问的月银都扣了吧。”
灵宝表情一僵,小心翼翼问:“那,素问研究药草这些……”
“一起扣!”
“是,主子!”
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个道理,不久后知晓自己要咸鱼半年不说,还要吃老本的素问,就彻底明白了。
当然,彼时的她已经抱上了主君心上人的金大腿,宛若有了免死金牌,小日子过得十分潇洒就是了。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
现如今,瑶光郡主大婚当日有多热闹,大婚后的第二天,穆芮和徐长林被人捉女干在床的消息,就传的多轰轰烈烈。
好在穆盺刻意让人去引导了下,所以难听的话虽然也还有,但是更多的却是对一对小情侣情不自禁的这一点的各种看法。
古代人,无论有没有婚约,别说躺一张床了,就是亲一口,被人看见也是要戳脊梁骨的。
所以,哪怕这有了婚姻的未婚夫妻,情不自禁躺了一张床,大家也是极其唾弃和不认同的。
而这样的唾弃和不认同,在随之而来的圣旨中,偃旗息鼓。
“小姐,您现在和姑爷那是陛下开了金口的天赐良缘,那些个人哪里还敢胡咧咧什么?”采薇说完这话,又赶忙给采萍一个眼神儿,示意对方把午膳端过来。
采萍的动作很快,又或者该说,因为几日没进食,这午膳过分简单的缘故,让采萍没花多少工夫就从小厨房端来了瘦肉粥。
“小姐,您吃点吧。”
穆芮垂眸,长长的睫毛无力的蒲扇着,像是冬日的蝴蝶,翩跹无力。
“小姐——”
“采薇,阿九呢?”穆芮突然出声,打断了采薇到嘴的规劝。
采薇顿时就是一卡,面上露出一抹难色来。
别人不知道自家主儿的心思,她还能不知晓吗?主儿虽然与那徐长林有了陛下亲赐的圣旨做婚约,可是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而这个人——
前儿个就把阿九给带走了。
这带走意味着什么?采薇和采萍都是心里有数的,可是却万万不能说与小姐听,否则——
“阿九呢?”穆芮抬头看来,藏着伤心难过的双眸中,多了几分担忧。
前两天她因着骤然背负的婚事,心情郁郁,竟是一直忘了阿九,如今想起来,却愈发觉出不对来。
“难道,阿九出事了?她,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穆芮一直等不到答案,顿时就急了,霍地站起身来,不料因为起身太过于着急,眼前发黑不说,整个人还摇晃了下,差点就直接摔下去。
“小姐!”
“小姐!”
采薇和采萍吓坏了,一左一右的护住穆芮,口里都是让她当心的话,却又偏偏不说她想知道的答案。
如此一来,穆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然是阿九出事了!
而且有可能阿九还是因为她,才会出事!
穆芮越想越难受,早就酸涩的眼睛隐隐作痛,她用力挥开采薇和采萍两人,就这么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