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奴才这就回禀了太子殿下。”
内侍拿了好处,不再拖拉,爽快回去了。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潘英亲自来了。
这位就没那么好打发了,只怕给出银子还会被他嫌弃。
“沈殿下用过膳也无妨,我们太子无非是想找个人作陪,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沈殿下可得抓住了,要知道,想跟太子面谈的谋臣智士,那是排到明年都排不完呢!”
那就让给他们啊,她可一点都不想。
也不对,她想出宫的话,还得倚靠太子。
怀着纠结又矛盾的心情,沈芜来到了位于衡芜院和太子正殿之间的后花园。
清湛的湖面上,一道长长的木桥通向位于湖中心的八角石亭,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背对着她,朝向高悬于顶的一弯新月举起了杯盏,就像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有种飘渺虚幻的美。
沈芜还未走到亭子里就停下了脚步,下意识不想破坏了这一人独酌的美好画面,后头跟着的潘英立刻扬了扬嗓子重重咳了一声。
男人没有回头,清冷不似人间烟火的雅致声音飘入沈芜耳中,唯两个字。
“退下。”
“......”
有病,不想见又召她,真以为自己要成仙了,随心所欲,荒诞不经。
沈芜转身欲走,却被潘英拦住,往亭子里推了一把笑嘻嘻道:“沈殿下误会了,太子说的是奴才,您可走不得。”
沈芜望着潘英离去的背影,不远处还有银甲卫守在桥上,她想出去,恐怕得游湖了。
“你很不想见到孤?”
这回沈芜确定太子是对她讲话,因为除了她就没别人了。
沈芜拉动唇角摆出最为得体的微笑,回转了身,正对上一双幽黑又深沉的眼睛,笑容僵了一下,她施施然道:“沈芜见过殿下,殿下晚安!”
“回答孤的问题。”
太子只想听到自己想听的话,那些敷衍的客套,不说也罢。
沈芜深吸一口气,慢吞吞走到桌边,瓮声瓮气道:“太子想听真话,还是好话?”
太子望着沈芜那张细嫩的脸蛋,轻飘飘道:“孤想听的话,既是真话又必须是好话。”
“......”
万恶的独|裁者,不带这样为难人的。
第31章 招人恨(修)
“殿下有没有想过,很多真话说起来,真的没那么好听。”
和太子四目相对了一小会,被他那不太凶却叫人莫名胆颤的眼神打败后,沈芜眼珠子转向别处,盯着斜前方雕有精美图案的柱子,假装迷恋一朵花,异常的专注。
“那就让孤见识一下沈殿下的本事,说说让孤觉得不太假又动听的话。”
太子那钩子似的尖利眼神,实在让沈芜心揪,好似要彻底将她看穿,不把她身上隐藏的所有秘密翻出来,就誓不罢休。
“阿芜嘴笨,从小就不太讨长辈欢心,我娘经常扯着我的耳朵念叨,说孺子不可教,殿下见多识广,幕僚里不乏口若悬河的能人,他们随便说上几句都能讨殿下欢喜,阿芜不才,殿下就不要难为我了。”
沈芜是遇弱则强,遇强则弱,被逼到悬崖时才有可能爆发小宇宙做最后的殊死搏斗,不过此刻,沈芜觉得还没到跟太子鱼死网破的地步。
毕竟,若是激怒了太子,手一甩掐断她小脖子再丢到水里当浮尸,全身肿胀面目全非,死相难看,她不接受。
“沈芜!”
“到!”
太子正正经经念她名字,她就忍不住全身绷紧,狗腿子似的应声。
“孤该说你不会看人脸色,是真蠢,还是大智如愚,避重就轻。”
太子迈开长腿,疾走两步闪到了沈芜面前,眨眼间的工夫,等沈芜回过神想往后退,却被太子一把捉住了胳膊。
“这样细弱的手臂,孤稍微用力就能折断,沈芜,你告诉孤,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不知死活地在这跟孤打马虎眼。”
他准许她住进东宫,就是给她机会,臣服于他向他表忠心,所以他在等,等她主动坦白。
可显然他高估了小家伙的胆量,她的对策就是像老鼠一样躲在洞里不敢出门,把自己隔绝在衡芜院里。
她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以为他宽宏大量不计较?
看来,她得重新了解了。
“太子殿下,若是您对阿芜有所不满,大可以将阿芜撵出东宫,阿芜绝不会有半句怨言,请你不要这样---”
“哪样?孤不能这样碰你?你金陵国小王孙比孤还要金贵,孤不能冒犯?”
男人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跟铁钳似的将沈芜软绵无力的手臂勒得生疼,沈芜蹙了眉头,抿了抿嘴,眼底的不悦想压下去,却仍是控制不住地泄露了一二。
“不高兴了?那时候哭哭啼啼想抱孤大腿的勇气呢?”
太子盯着沈芜,一字一字道:“今日,孤就给你这个机会。”
沈芜惊得嘴巴微张,小心脏隐隐抽痛,想跳水的心都有了。
那是勇气?
那是傻那是无知,坑死了自己,接着又继续坑她。
沈芜紧张的时候下意识做吞咽动作:“那时候阿芜糊涂,不经大脑细想就冲了过去,阿芜已经私底下反省过了千遍万遍,痛改前非痛定思痛,太子殿下能否将此事揭过去,休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