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林简直死过去的心都有,真是个没良心的!
他叹了口气,未再纠缠,只妥协道,“那你一定照顾好自己!”
西辞点点头。
珺林给她轻轻摇着秋千,他这般执着地想与她同行,将她带着身边,上头种种自然皆是真心实意,然更有一层,是他所顾忌的。只是西辞既然不愿同去,他自也不会再开口言说,以免她平添思绪。
却不料,西辞却反应了过来,只拽停了秋千,蹙眉道,“你可是有什么要同我说?此去方丈岛,是不是凭你一人之力难以护法?想我助你?”
“傻话!”珺林笑道,“你都说了届时荒火天雷,且不说你如今怀着身孕,便是从前,我也断不会让你冒险!”
“那你好好说,到底何事,非要拖着我同行!”
“不都说了嘛,担心你,思念你,想带你出去散散心!”
西辞盯了他片刻,眉眼抚上一清冷之色,从秋千架上跳下,只身离去。
“阿辞!”珺林箭步上去,一把揽住了她,“我只是不想与其他女子独处,尤其要这般数年时光!”
西苑入口,一袭黄衫薄裙闪过,闻言捧着一盆削皮去核的杏子,避在了门边。
是玟陶,珺林那句话清清楚楚落在她耳畔,她亦知晓他口中的其他女子指的是谁。已经是打算熄灭的心思,便也不愿再庸人自扰,这一避,不过是避开彼此的尴尬。
如今的她,更想的是报了上一任守护神遗玉圣母的知遇之恩,执掌浮涂珏,在方丈岛清修一生。
“你我修道皆知,心清者自清。”西辞听珺林之语,蓦然笑出声来,“你这般说来,可是心中对玟陶亦存了心思?”
“怎会?”珺林急忙辨开,“我以神泽之灵起誓……”
“别!”西辞拦下他,忍着笑意道,“我且离你远些,届时天雷落下,可千万不要殃及池鱼!”
“你……”珺林只觉她每个字每句话都万分精准,不是扎在他心上,就是戳在他肺上。
西辞瞧着他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扶着树干笑了半晌,才正色道,“你既出此言。我自信你,对我此情不渝。如不是你的问题,那便是玟陶之故!”
“你已经觉察到了,是不是?”西辞望向珺林,“玟陶其心不纯不静不安,她入道至今也有数万年了吧。若是初时千年心境浮躁便也罢了,如此万年光阴,实在不是修道的好苗子。”
西辞见珺林未接她话,只眉间蹙起,愁色更甚。便到,“修道者得道,需两者兼备,天赋与道心。玟陶入门数万年,至今方有所成,可见天资不佳。但如今不过百余年,却又莫名进展神速,说明先前有心瞒之,如此便是道心不纯。,我很好奇,遗玉圣母是如何择了她为继承人的?”
“母亲喜她与自己一般,爱穿鹅黄衣衫。又因先前一些时光,她待我之心……”
“简直荒谬!”西辞闻言,“如此,她根本担不了守护神一职。”
西辞此语,自是完全现站在诸神司职的角度而论。她自己是天道之下排行第一的司战之神,而浮涂珏守护神作为司情之神,地位并不低,执着九州天下的姻缘,断不能有半点错漏。
只是,这话落在玟陶耳中,自成了其他意思。
她捧着一盆杏子转身离去,有风吹红她的眼睛。
百年前,说自己不是八荒属臣,是她道友的,是她。
百年后,说自己不配执掌浮涂珏,承不了圣母位的,亦也是她。
已经走出很远,玟陶顿下脚步,看着双手捧着的一盆杏子,片刻扬手掷入了河中,连着昔年她赠予她的那一点指尖血的情谊,亦一起扔了个干净。
浮涂珏子盘在她掌中化出身形,她看着珺林名字畔空出的位置,回首遥望杏林,面上笑意和眼中恨意一同浮起。
第59章 胎动
玟陶回到揽茕阁时, 心绪已经平复下来。同西辞那般天赋异禀的相比, 她的确不是修道的苗子,但她多思心细亦是真的。
她看着手中的子盘,想起西辞为她推演卦象的那个夜晚,莫名的昏厥和引来的天雷, 不禁再次蹙上眉头。
一百八十余年的时光,她闭关修炼。
自是因累西辞受伤的愧疚, 却也实在不明白,西辞同浮涂珏会扯上什么关系, 想着大抵她无情于君上, 却被君上强行刻名方遭此反噬。可是按君上待她之心,若真有此反噬大概已尽数引到自己身上……
而如此长久的时间里他们连着孩子都有了, 却偏偏她的名字还未现于珏上, 想来不仅仅是未动情之故, 定是有更大的隐情。
时值琢木从外归来,见了她便直唤道, “你不是去看望君后了吗, 可将那些杏子奉给君后了?君后看着那般精致高洁的一个人, 其实对吃食穿着都不甚在意,我们且帮她仔细着些, 杏子带皮存核的,吃着伤胃……”
“你倒是有没有给君后送去?”琢木絮絮叨叨半日,不见玟陶回话,只继续道, “上个月西苑边偶遇君后,我瞧她肚子又大了一些,想来吃得更多了,我们再给她剥一些吧!”
“你统共才见过君后几回!我怎么觉得你对她比对我还亲?”玟陶终于吐出一句话。
“阿陶,这怎么能比呢!”琢木向来心直口快,“我与你是自小长大的情分,整日在一起,情分还用言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