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司秦斟酌了一下语句，用一种自觉应该不算突兀的问句开场，带了一些玩笑的语气：“你怎么在这儿？楼道里很冷的。”
尚云川仍然愣着，司秦歪了歪头：“你不冷？”
过了十几秒，尚云川才轻声回道：“还好。”
随后这封闭的空间就沉默下来。司秦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倒是想多说些，只是目前两人的关系似乎还没到可以多说的地步。
尚云川的脸色看上去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漠。司秦突然觉得这个猪头以前是骗她的。
他根本就没有对她一见钟情，现在都还不喜欢她呢……
就在司秦打算重新开启话题的时候，尚云川突然开口：“你怎么跑出来了？”
她抬眼看他，心下有些惊喜，而后抿抿唇：“我不喜欢那些菜，吃不下。”
尚云川声音低缓，仔细听还有些谨慎：“不合口味？还是没点到你爱吃的菜色？”
司秦小声嘀咕：“可能是看到有些人比较反胃……”
尚云川听不真切，稍稍倾身：“什么？”
“没什么，我说就是没胃口。”司秦假笑一下，然后问道，“你呢，你为什么跑出来？”
“我，”尚云川敛了一下目光，“我出来休息一下。”
跑到凉飕飕的楼道里休息？
这话奇怪，但司秦没有多说，而是转了一个话题：“你最近不在学校吧？”
尚云川微微惊讶，点点头：“嗯。”
“在忙什么？”
“实习。”
司秦之前捋时间线的时候想起，尚云川曾经跟她说过的，他第一份工作是一家游戏开发公司的程序员，大四就开始全职实习了，待了两年后才自己创业。而她此时故意问他也是想了解一下他的近况。
司秦笑一下：“游戏公司？”
尚云川眼神中的惊讶更甚，好几秒后又乖乖地点点头。
司秦不知道想到什么，心里有些微微心疼，再说话时声音就又温柔了几分：“还适应吗？”
昏暗的楼道里，尚云川看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睛，觉得很不真实。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让他更加慌乱，勉力控制才没让自己的表情过于不知所措。
司秦认真地盯着他，如同两人无数次独处时那样。
她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带着让人平静安心的力量传来：“挺好的。”
就这简单的几个字，让司秦心中那种莫名其妙活回来的心慌感减少了大半。
此时居然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浮上她的心头。
回到学生时代，也许可以弥补一些她和尚云川之间的遗憾。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尚云川接下来的这么多年继续孤孤单单，无人陪伴。
“你……”
“司秦。”
还没等司秦继续问些什么，突然有人推开门出声喊她名字，她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在光亮的楼道门外望着这边的陆央。
他一手撑着门停在那里，在司秦回头后往两人这边走来。
楼道在短暂的明亮后又陷入模糊的黑暗中。
“你原来在这儿啊，我找了半天。”陆央眉眼带笑垂眸看着司秦，然后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侧头，仿佛才看到尚云川，“云川也在？真巧。”
司秦懒懒瞥他一眼，硬生生吞下了想要跟尚云川说的千言万语。
也许这个时机也确实不好，毕竟她如果态度转变太快，尚云川大概会觉得奇怪。
想到这里，司秦抬眼看了看尚云川。
尚云川却是一直盯着她，见她望过来，恍然间有些慌，眼睫颤了颤，而后垂眼看着别处。
司秦暗叹口气，跟两人都没打招呼，直接错身从门口离开了。
陆央看着司秦离开，直到她消失在转角才收回目光看向尚云川，却见他也在盯着司秦离开的方向。
陆央眼里的笑意早已淡去，嘴角却还保持着微笑的弧度：“云川，你跟秦秦不大熟吧？也确实该认识认识。不过也真难得，她愿意来见我朋友。”
尚云川看看陆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恭喜。”
陆央没回话，只是维持着笑容直视着他。
这眼神有些质疑和质问，或许隐晦，但任谁看都绝不友好。
尚云川最后礼貌地点了一下头，也离开了。他没再回包厢，而是往酒店大门走去。
司秦因为没等到尚云川重新回到包厢，后来就有些心情不佳，别人找她说话她虽然也尽力回应，却能明显感觉到心不在焉。
别人能看出来，陆央自然更能看出来。
看出来之后陆央连表情管理都做不到了，他在她面前最擅长展露的笑容几乎消失殆尽。
他不是一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可是他对于危机的意识却十分敏锐。
他得承认，司秦今天对尚云川格外关注。
他甚至开始怀疑她在篮球场上看的就是尚云川。
只是这情况让他有些搞不清楚，因为他俩几乎没有单独的交集，虽然并非完全陌生，可司秦也从来没有表现过对尚云川的兴趣。
是啊，司秦在他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对大多数的人和事都不感兴趣，充满了距离感。
其实也是这一点，让他觉得司秦并非有多不喜欢他，她的拒绝和冷漠不过是性格使然，只要他做得够多、足够主动，总归会得到不一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