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女一方雅涵正坐在餐桌前。
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很漂亮。
不过眼角和山根像是动过，导致脸上比例有些失衡，拍拍网剧可以，但应该经不住大荧幕、大特写的考验。
放眼整个演艺圈，长得漂亮、演技又好的也遍地皆是。方雅涵五官、气质辨识度不高，想出头，没人在背后捧是很难的。
她戴了口罩，不过因为要吃饭，便把口罩拉到了下巴处。
她冲楚小星招招手道：“楚小星！”
方雅涵那一桌上坐满了女演员，桌上装满食物的餐盘也一层层摞了起来，还有七八只龙虾和一堆鲍鱼。
但刚刚没有人给林以桉鲍鱼券和龙虾券。
那一桌上也只剩一个空位，方雅涵对楚小星道：“小星，过来一起坐吧！”
楚小星有些为难，回头看了看林以桉。
林以桉说了句：“你过去吧。”便自己找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来。
她和楚小星一起走过去，方雅涵却只叫楚小星一个，这摆明了是要孤立她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剧组这么多演员，能互相交叉，组成无数个小团体，人际关系堪称错综复杂。
而她只想好好拍戏，并不想理会这些。
林以桉打开包好的餐具，拿出叉子，卷起意大利面送到嘴边时，忽然想起之前，沈淮之在一旁回人微信，她抱着ipad看一个辩论节目。
辩题是“小孩在学校被欺负，是叫她告老师还是打回去？”。
记得她初中时从小县城来到江州，也被排挤过。
她拿下耳机问了沈淮之一句：“哥哥，如果以后你的小孩在学校被欺负了，你会叫她告老师，还是……”
不等说完，沈淮之眼皮也不抬一下地道：“打回去。”
想到沈淮之，便又想起刚刚沈淮之说到了给他发信息。
林以桉便拿出手机打下一句：【我到了。】
沈淮之回了一个字：【嗯。】
之后便无话。
林以桉撇撇嘴——他还是一如往常呢。
记得之前，无论她对沈淮之说什么，他都只回一个字，嗯。
【我去吃饭啦～】
【嗯。】
【哥哥晚安～】
【嗯。】
【哥哥我爱你～】
【嗯。】
林以桉坐在靠窗的两人桌，窗外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她舀了一小勺炒饭送进嘴里。
而正在这时，一个装满了蛋炒饭的盘子和一杯装了可乐的杯子，一前一后放在了林以桉面前的餐桌上。
林以桉一抬头，竟是导演。
林以桉叫了一声：“赵导。”
赵导只是“嗯”了一声。
这些当惯了领导的二十七八岁男人，是都很偏爱“嗯”这个字眼吗？
林以桉看了一眼他那盘摞得满满的蛋炒饭，问了一句：“300块一顿的自助餐，你就只吃蛋炒饭吗？”
导演一脸沧桑：“人生就这点儿追求了。”顿了顿又问，“你不吃龙虾吗？龙虾券应该都在方雅涵那儿。”
林以桉只说：“我海鲜过敏。”
她并不海鲜过敏。
但龙虾券到了她手上，她也不一定会拿。
沈淮之喜欢海鲜，常常带她去吃，沈淮之常去的那家店，龙虾是当天从澳洲空运过来的，很新鲜。
久而久之，她的胃口也被养刁了，自助餐厅的海鲜她一般不会去拿。
沈淮之，沈淮之。
沈淮之在她生命里留下了太深的烙印。
这才分开多久，为什么一遇到事，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
她又同导演攀谈起来，问了一个她好奇了很久的问题：“拍电影和拍网剧，感觉一样吗？”
导演反问她：“你觉得呢？你也演过电影，你也演过网剧。”
语气不像是在考她，倒像是在认真咨询她。
林以桉道：“我第一次接网剧。”
导演道：“我也是第一次拍网剧。”说着，两手抱臂，做沉思状，“应该不太一样吧，就像火锅跟冒菜？”
林以桉愣了一瞬。
emmm，是一个有趣的灵魂。
林以桉又问：“您为什么拍这部剧啊？”
导演道：“看中这剧本了。”
林以桉觉得这整部剧，最不值一提的就是这剧本。
红姐说的对，不知道这些艺术家们的脑回路，都是咋长的。
林以桉聊得投入，谈笑风生，一抬头，才见方雅涵一直在往她们这一桌上瞥，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林以桉这才反应过来——她进组第一天就跟导演一桌吃饭，跟导演套近乎，更要成其他女演员的眼中钉了。
何况这宫斗剧，剧组里乌央乌央全是女生。
林以桉人际敏感度有点低。
记得沈淮之第一次摁掉她电话时，她难受了很久，他忙完给她回电话，她犹豫了一会儿便耍性子摁掉。
沈淮之又打来，她又摁掉。
她也有过这样恃宠而骄的时候。
沈淮之想了很久，才想到是不是因为上午摁掉她电话的事。
于他而言，随手摁掉一个电话、无视一条微信都太正常了。
他说：“抱歉，我人际敏感度有点低，尤其对女生。”
而这一年，林以桉也逐渐变得跟他一样——人际敏感度有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