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看出她情绪不对,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他看向沈斯年——沈斯年却只是耸耸肩,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沈淮之便放下冰桶跟了上去。
林以桉一路跑上三楼,步入卧室——曾经她再熟悉不过的卧室,两月不见,竟也平添几分陌生气味。
床头柜上立着一瓶喝剩的红酒和一瓶褪黑素。
她知道沈淮之精神压力大,有时会有失眠症。
在他之前的二十年人生里,作为沈振东的外孙,他从未有过接手盛安的打算。
他只是在美国当他的富贵闲人,悠然自得。
后来回了国,也只是在集团混了个职位。
他一直没太大野心,毕竟不当这个总裁,他也自有大把金钱可以挥霍,当这个总裁是福是祸还不一定。
后来是他舅舅、表哥两人做出来的荒唐事,实在让董事长失望透顶,这才把沈淮之推上了继承人位置。
沈淮之之前被他舅舅打压过一回,被发配到边疆当了两年区域副总,再回到总部时,也就忽然有了野心。
他说:“你甘愿被人呼来唤去吗?”
他当然不甘愿。
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他从来都只会呼来唤去地使唤别人。
她“哗啦——”一声拉开了床头柜抽屉,从堆满闲物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便翻出了那枚男士钻戒。
而此时,沈淮之已经追上了楼。
林以桉把那枚戒指举在面前,“就在床头柜里面。”
她语气中带着些愤怒,让沈淮之不明就里。
林以桉道:“我说了就在这儿,你真的找过了吗?你找都不好好找一下就一通电话把我叫到这儿,你知道我最近也很忙很累吗?你不甘愿被人呼来唤去,我就甘愿了吗?”说着,她把戒指甩到床上,便向楼梯口走去。
而沈淮之正站在那里。
林以桉从他身侧走过,沈淮之却懒懒从后面拉住了她。
他手掌宽厚,力气很大。
她举起胳膊想用力一把甩开,沈淮之手掌却用力缩紧向前一拉,她便被拉到了他的面前,“别走了。”
她冷静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同意。”
“你那天已经同意了。”
他忽然开口挽留,“林以桉,我可以对你好一点,别走了好吗?”
语气诚恳又诚恳。
而林以桉只觉得这一句心酸又可笑。
我可以对你好一点……
她爱他,像爱生命一样爱他。
而他能做的,真的也只有对她好一点,仅此而已了。
她那么爱他,他却直到最后,还一直在“举轻若重”地对待它。
曾经捧在手心珍惜又珍惜的情感,走到最后看透了它,也看透了对面那个人,就只剩嘴角边那一抹轻佻的嘲讽。
她问:“你倒是知道之前你对我不好了,是吗?”
沈淮之道:“我现在知道了。我可以对你好,别走了行吗?”
她只是冷笑了一声,想甩开他的手。
而她越是挣扎,他便越是用力。
她只觉得沈淮之再收紧一寸,她的手腕就要断掉了。
她怕了,忽然开口求饶道:“哥,你弄疼我了。”说着,抬起一双干涩红肿的眼眸直直地望向他。
眼里更多的却是愤恨与不服。
沈淮之发现,一旦她开口叫哥,他就毫无办法;她不是一个随便认识的女孩,而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
五年时间断断续续的陪伴,这一年来更是朝夕相处。
哪怕恋人不成,这份情谊,也永远都在。
正在这时,一只小奶猫从浴室走出来,“喵”地叫了一声。
他说:“我真的养了一只猫,别走了,我们一起养它。”顿了顿,“别走了,嗯?”他尾音有些失控地颤抖。
他向前一步,逼近她,食指抚过她脸颊,又轻轻勾起了她的下巴,“别走了。”
他歪头垂睨她,想要吻下来的姿态。
林以桉眼泪却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你觉得我们真的适合吗?”说着,她含着一汪眼泪盯向他。
沈淮之问:“为什么不适合?”
他明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装作不知道。
林以桉眼泪簌簌地掉下来。
她还是选择说出那些,她压抑了很久的矫情话语。
“你的世界很大,大到让人眼花缭乱,所以你不太看得见我,这个我知道。但我的世界太小了,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眼里就只看得到你一个。”
“不管你信不信,从我十五岁到二十岁这五年时间里,我眼里就只看得到你。”
她湿润的眼眸低垂,望着地板,“我真的,很爱你。”
“但你好像,并不怎么爱我……”
“我以前觉得这没什么,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你偶尔回头看看我,我就可以开心很久很久。”
“但现在我不想再这样了。”
她烂漫地笑了一下,眼里也含了一汪即将落下的眼泪。
她长大了,她现在能够看清了,其实他真的不爱她。
之前的她也曾暗暗地觉得——他爱不爱她并不重要。
只要她爱他,而他愿意同她在一起,这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越到后面她便越是觉得,这样的关系,真让人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