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佣则一路跑上楼,去找退烧药。
两人坐在前厅沙发上,偶有客人路过,会同沈淮之打招呼,又总是好奇地看向林以桉问:“这位是……”
沈淮之都说——一个妹妹。
客人们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步入宴会厅。
没一会儿,帮佣端了一面小小的银制托盘走来,托盘上放了几粒药物、一杯白开水和一杯绿茶。
帮佣把绿茶放到林以桉面前,“小姐请喝茶。”
林以桉回一句:“谢谢。”
沈淮之用白开水服下药物,又问了句:“外公呢?”
帮佣说:“董事长在宴会厅,少爷快进去吧,已经迟了。”
林以桉看向沈淮之——他们之前说好,她不想参加寿宴的。
而身侧,沈淮之不说送她回去,也不回答帮佣的话。
他只是朝宴会厅门望了一眼——
他外公在里面,林以桉在他身侧。
他从未像此刻一般觉得过,婚姻这件事,可以离自己那么近。
沉默良久,他忽然开口:“以桉,其实我可以娶你的。”
林以桉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又说:“外公就在里面,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八。九米高的挑高大堂上方,一盏庞大的环形水晶吊灯挥洒下金色光芒,将整个大堂照得通亮。
吊灯下,林以桉长卷发拢到一侧,涂了暗红色口红,端坐于墨绿色皮质沙发上,别样的成熟妖冶。
而眼眸中,又透出精灵一般的干净透亮。
她一开始心动了。
眼睫却从一瞬闪烁逐渐垂下,逐渐地暗淡失色。
他说——其实我可以娶你的。
他之前还说——我可以对你好一点。
细细品味,只觉得其中有异曲同工之妙。
挽留一个人,不说我爱你,却说我可以对你好一点。
想娶一个人,不说嫁给我好吗,却说,其实我可以娶你。
如果她掐头去尾,到网上爆料,说她男友跟她求婚的台词是“我可以娶你”,也不知他要被喷成什么样。
但这一切发生在沈淮之身上,却又自然得天。衣无缝。
他天然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今天第一次来到他外公家,也第一次对他们家的财富有了一个直观的概念,也就忽然释然了。
他站在高处,他再怎么努力蹲下来,他也依然在高处。
作为他的伴侣,你要么不在意,要么离开。
而她又敏感到无法做到不在意,所以她选择离开。
她之前也尝试过谅解和宽心,但到头来却只有疲惫。
她忽然想起他之前的一句话——如果她一直有牺牲感,或者是委屈感,那他们是很难走长远的。
第一次听,她只觉得那个人凉薄至极。
现在想想,却只觉得至情至理。
于是,她侧过脸看向他,“我说我不愿意呢?”
两人对视良久,林以桉眼中的倔强与坚持却丝毫不减,沈淮之也明白了她的心意,便慢慢回过了头。
沉默许久,他轻叹了一口气,“走,我送你回去。”
第33章
出了门,沈淮之顺手从保镖手里抄了一把车钥匙,按下按钮,前方一辆奥迪车车灯便闪了起来
沈淮之坐上驾驶座,右手搭上方向盘。
他透过挡风玻璃向外望——
林以桉涂了红唇,一身轻熟西装,脚上踩十二公分的细高跟,走路不大方便,正小心翼翼下台阶。
他们认识多少年了?
五年?六年?
岁月真快——当年那个发育不良,在台风夜躲在公交站下瑟瑟发抖的女孩儿,竟已出落至此。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从她十九岁生日,到二十岁生日,满打满算一年不到。
如果可以重回到一年前的酒吧夜,他一定会赶在她之前先对她表白,他会从牵手开始,一步步慢慢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保证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不知何时,林以桉已经坐上了副驾驶,他便缓缓发动了车子。
车内“叮—”“叮—”“叮—”的提示音不绝于耳,林以桉却走神没有听到。
沈淮之提醒了句:“安全带。”
林以桉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系上了。
忽然一瞬间,她刚刚那句“如果我不愿意呢?”,伴随她小小倔强的面庞,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像是心间被猫爪挠了一下,那爪牙锋利,已然不再是她以往闹情绪时的不痛不痒,而是一下便见了血。
他思绪烦乱,于是,在林以桉系好安全带,车内提示音静止的瞬间,下意识地把油门踩到了底。
车子飞奔出去,林以桉狠狠撞在了椅背上。
沈淮之没有按计划走后门,而是向大门驶去。
看到车子开来,保镖开敞大门,车子一路畅通无阻。
车内气氛压抑,林以桉便调出了电台。
情感电台主持人正滔滔不绝、喋喋不休,沈淮之听了只觉得头疼,便关了电台,播放了轻缓的音乐。
刚刚在沈家时,林以桉便感到脑袋晕乎乎的,上了车,吹了空调后后更是如此,她便闭眼休息。
她的体质一如既往地差,穿着单薄的代价这么快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