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觉得小意怀有秘密?”
“她何止有秘密?一身心眼子,心思还深。”
殷照年笑了。
“你笑什么?”
“我相信她可以处理好。”
“你哪来的底气?她才多大,一个小姑娘能承担什么?”
殷照年说不出来,但他直觉小意的秘密是他们无力承受的,哪怕他们为人父母,成熟独立,比她多几十年的生存经验,但这样的秘密或许只有她可以承受。
舒杨有了宝宝之后情绪容易反复,想起这个眼睛又红了,担心地攥着手。
殷照年只好劝她宽心。
舒杨靠在他怀里,哭得累了,迷糊着问他:“她属于过我们吗?我感觉她从来没有属于过我们。既然我们留不住她,那生个弟弟或是妹妹,把她留下来好不好?她是我们的女儿啊,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殷照年,你答应我好不好?”
殷照年久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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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舒意挂了电话,积压的情绪发泄出去后,人也好多了。祝秋宴是素食主义,他们找了一家素菜馆,痛痛快快地大吃了一顿,回去的时候两人手牵着手,沿着大河一路走了很远,后来她走不动了,祝秋宴背着她走。
最后在他的功名碑前停下。
这一夜大河好像也能感受到他们无名的悲伤,静静地流淌着,蜿蜒在山谷空涧中。舒意回头,见他坐在岸边,眼睛半眯看向远处的山峦,朦胧月色笼罩在山头,云雾缭绕,空山寂静。
她靠过去,枕在他肩上:“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的墓地应该选在哪里。”
“想到了吗?”
祝秋宴含笑,眼神澄明:“嗯,靠海,能听见连绵起伏的海浪声,看见海鸥低飞,偶尔会下暴雨,大多数都是晴天,沙滩细软,天空明亮,空气香甜……最重要的是,那里诞生了尊贵的你。”
舒意悲喜交加:“你怎么知道我出生在海边?”
“你睡着的时候我去了一趟长明寺。”
“你找了禅师?”她隐约猜到什么,“禅师都告诉你了?”
“嗯,他说你母亲很爱很爱你,那个时候你母亲胎位不正,生产时可能会有危险,你父亲怕她胡思乱想,陪她去海边一座小岛度假,结果你提前降临。好在有惊无险,回来后你母亲去长明寺为你祈福,愿意折寿半生,换你一身健康,长命百岁。”
“她太傻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反抗?”
嘎色那个畜生,为什么要委曲求全?她侧过头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祝秋宴声音微沉:“阿九,这正是禅师不愿意你调查下去的原因,生怕你会因此责怪自己。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出生不是错误,你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幸福,你母亲非常爱你,你父亲永远把你放在心尖上,在伤害来临之前,他们和你拥有的生命都是值得缅怀和铭记的。可那些伤害并非因你而起,真正要追究的是那些坏人的责任。”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
“那你还安慰我?”
她破涕为笑,祝秋宴搂住她的肩:“总不能看你一直哭鼻子,瞧瞧,脸都哭肿了。”
“真的?”一看祝秋宴的眼睛,“你耍我?!”
“怎么舍得。”他俯身吻她的唇,“别哭了,你哭得我很难受,也会忍不住想这样的痛苦是不是我带来的,是因为我造的孽让箴言成真?还是因为箴言我才造了这么多杀孽,让老天将你带到我面前来一起承受苦难,否则为什么自从遇见我,你的人生就变了?过去那些简单的快乐仿佛一去不复返,时间长了,难道你不会怪我吗?难道我们要在这样一种漂泊无依的伤害中走完余生吗?或许会不会离开你,对你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这些我都想过了,可我还是留了下来,不是因为我已经克服了这些恐惧,而是因为我希望、我期待,我乞求这只是过程,而不是结局。阿九,我们都不要投降,好不好?”
舒意看着他。虽然难免会为他们的将来而悲观,可只要一想到可以跟他有将来的机会,就已经不胜幸福了。
她点点头:“好,我们都不投降。”
他们商量了很久,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家人的刁难也好,记者的刁难也好,毕竟没有实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嘎色,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他的保镖也不可能24小时不离身,但在西江,至少在千秋园不能动手。
几天后的茶山或许是个好时机。
祝秋宴得知她早就决定跟嘎色一起上茶山后有些不满,开始算旧账:“这些事情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舒意捏捏他的脸蛋:“这不是心疼你嘛。”
“我不要。”
“不要我心疼你呀?”
“不是。”
她佯装无奈:“唉,瞒着你不好,不瞒着你也不好,你让我怎么办?”
祝秋宴说不出话来,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支吾了半天只抱住她撒娇:“你胡搅蛮缠,我说不过你,不过你以后都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真心疼我,就不要让我担心嘛。”
舒意憋着笑:“做人好难哦,还得哄鬼开心。”
他哼哼唧唧。
“好啦,答应你。”
两个人腻腻歪歪说了很久的话,伴着天明渐渐睡去,想着醒来后就去找程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