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开华不吭声了,心道最近丈人怼人也不客气了。真是亲爹不疼,兄弟不爱,连丈人也明里暗里的全是火气。
刁老财也懒得看他的脸,叫他回家去了,就去找冯安民。
两人往冯安民家后院一坐,刁老财道:“……那个关金玉的事,老冯啊,以你的江湖经验来瞧,这个事,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冯安民面不改色,装糊涂,道:“我能有什么江湖经验,别瞎说!”
刁老财道:“你这老狐狸,我还不知道你!这里没外人,我就想知道,这个事,是不是关兴……”
冯安民瞪他一眼。
刁老财熄了声,小声道:“……我就是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咋好好的就受伤了呢……还有张广才年前就往外跑,是不是去镇上了,这手伸这么长,人咋能不多想?!”
冯安民淡淡的给他递了一杯茶,道:“我只能算半个江湖人。有句话,想要奉劝你。江湖上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那些显摆聪明的,早就坟头长草了。没那个脑子,就管住自个儿的嘴,别瞎叨叨。想要与雷哥一样,两边通吃,也得有这个本事立在那个中间线才成。你以为,光有点小聪明就能立得住了?!”
这话说的,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也什么都说了。
雷哥是黑白通吃,但能吃得住雷哥的关兴,又得能人庇护的关兴,不是小聪明人。
刁老财郁闷了一下,道:“罢了,我们年纪也大了,还是话少说最好……只是最近吧,还是小心些吧,能不出县里更好……”
冯安民笑了一下,道:“管好各自的儿女孙辈,就不错了。尤其是那不成器的女婿,哎。得我们费心啊。看看关兴可对他们上心?!他们是连核心的边都摸不着了……只他的小五才是心肝宝贝。”
“那小五也是成器,才这么被看重,那孩子不是一般的有城府,”刁老财叹道:“生子当生此啊。这小子,看着闷不吭声的,心里藏了多少事,一个字都没往外露过,是个腹中能藏事的。了不得……就咱那几个,还是别比了。”
一想可不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的女婿是亲爹家的秘密半点也摸不着边了。
“这茶真苦……”刁老财道。
是你的心苦吧,酸的!
关金玉养伤,邓智林也养伤,正月也就在这沸沸扬扬之中过去了。
县里的人还对张广才不在十分不习惯。
以前有他在,什么消息,都是一手的,现在却十分不适应,打听消息就没那么灵通了,那个案子,衙门有什么进展,一点消息也没有,恐惧贼人的有,借机生事的也有,造谣的也有,所以吴仁和钱寿康不仅要忙案子的事,还得弄这个事,安抚民心啥的,那得大街小巷的去啊。
然后农历二月就来了。这就好得多,因为都开工了,做生意的准备要远行了,在县里做生意的,开工了,而农人也都要准备春耕了。
关开涵在家的时候,就有租了他们关家院子和店铺的人们来交租,关开涵一一收了,只叫他们安心住,铺面照样开。他暂时不收回。现在这情况,他也不放心邓智林去弄什么铺面了。之前邓智林说过要弄一间铺面自己做点生意,可是现在遇到了这些事,他哪里放心,还是租出去,定期吃租,比较放心。
邓智林便对关开涵道:“今年春特别敏感,你就借着要照顾亲爹的由头,先向书院请假,春之前暂时少去书院。”
“好。”关开涵也不放心放他一个人在家,因此想都不想就点头了。邓智林不能亲自下厨,说实话赵玉和那手艺,别说一向挑口的邓智林吃不下去,他都吃不下去,所以他不在家照顾他,是真的特别不安。
正好最近又是炖汤,煮药,又是炒菜啥的,这厨艺是慢慢的长进不少。
关开涵去了山长家一趟,山长道:“如今你不必再浪费时间去看秀才的往年卷宗了,把这些历年举人的卷宗拿去,读通了,读透了,还有要多读春秋左传,把圣人的这史书读透了,读深了,人就通透了,读到一切皆在心胸,还要不敛于外,才是真正的耳聪目明,心念通达。其它后世的史,一带而过,没什么含量,只这春秋左传,读三年,十年都不为过。什么战国,什么后世文学史都没法与他比。圣人之所以是圣人,是所有都在内的才叫圣贤书。”
关开涵郑重点头。
“这一本,才是真正的经学,囊括的何止是史,是既有战争,又有美学,又有文学音乐,又有和平处事外交策略,以及各国斗争,读懂了这一本,就读懂了后面多少的书……”胡山长道:“当然,我不是说其它的不用读,可一带而过,做到心中有数,不能不知就足以了……”
他又找了一本自己作过的笔记出来,道:“这是我读春秋的心得,你拿去参考,有不懂的,只管来问……”
关开涵应了,接了过来。
“别以我的观点为观点,这可要不得。我的认识也是有局限的,”胡山长笑道:“我知道你心中有世事,不必拘于我的观点为观点。”
“多谢恩师,我记住了。”关开涵心里是服气胡山长的,但为师者,有很多都是好为人师那种,就是教导学生,最怕的就是学生与他的观点不一致,那一定要强行输出,一定要弄的一致才行,就是搞霸权,不一致就是忤逆,有些狠的,能把你前程给毁了。所以这胡奎是多难得的师者啊,是真的特别通透练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