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不亮西边亮,风雨之后也有晴。
好歹及时把人拉回来。
……
裴月明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蜜饯银杏樱桃,甜酱乳瓜核桃,皮冻卤鹅,卤燕窝鸡丝汤,蘑菇煨鸡,清蒸鳜鱼,罗汉大虾,蜜汁鸭掌,三鲜龙凤球,松子酥,杏仁佛手,鸳鸯卷,等等。
不管冷盘热菜,蜜饯点心,全都是他喜欢吃的。
萧迟这人挑剔得很,很多时候都不爱吃浓油赤酱的,嫌腻,尤其春夏,这一桌子是裴月明精心配的,最合他的口味习惯。
“先喝点汤垫垫。”
下值回府,萧迟梳洗出来,一大桌子热气腾腾,也不用小太监动手,裴月明端起他跟前的薄胎瓷碗,给他舀了小半碗汤。
“嗯。”
萧迟应了一声,把汤喝了。
没有太快也没有太慢,吃了一小碗的碧梗米饭,和平时饭量一样,裴月明夹给他的菜,他都吃了。
裴月明和他说话,他也应,就是没有主动挑起话题。
所有情绪被平静的水面覆盖住,一双眼睛看不出火花,像一口深谭。
吃了晚饭,略略消食,二人睡下。
吹了灯,黑黢黢的内殿,月光从窗纱滤了进来,投在拔步床前的地毯上。
“啾啾”一阵鸟鸣,燕子振翅的声音,在窗纱前扑腾了一会儿,它们站在窗台外。
这是去年在嘉禧堂那对燕子吧?裴月明第一次来宁王府的时候就发现这内廷正院檐下有一对燕子筑巢。
秋冬徒迁,春天它们又回来了。
“它们找回来了。”
裴月明微笑支头看了一会:“话说,当只燕子也不错呢。”
吉祥鸟人也不赶,人这一辈子都没它自由。
“它们飞很远的,会飞到冬如春夏的地方去过冬,人都没它们走得远。”
会飞到赤道甚至南半球去越冬,这大晋朝,一辈子走过的路程比它们远的,凤毛麟角。
裴月明卷着被子侧头,问萧迟:“诶,那你以后想干什么?”
黑暗中,萧迟说:“那你呢?”
“我啊?”
裴月明想了想:“这些事儿都完了以后,我希望能爱走就走,爱停就停吧。”
曾经是想干事业就干事业,想当悠闲二代的就当悠闲二代。干腻了事业就停,想进修就进修,想颓就颓,颓完想继续干也行,不干也行,该玩该花,反正随她心意。
遇上了喜欢的人就谈一场恋爱,或许结个有保障的婚也成;想单身就单身,一个人她也可以同样美丽。反正随缘。
可惜啊,这些现在都不可得了。
那就只保留这一样了,“南北西东,大好河山,兴致上来了,往东看大海鱼跃船游,往西看长河大漠孤烟。”
“累了腻了,小院莳花,还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在摇椅上坐看日升月落,赏赏夕阳晚霞。”
裴月明笑道:“不错吧?”
“那你呢?”
“我?”
萧迟想了想,摇头:“我没什么喜欢的。”
曾经他对工作充满热情,但那是因皇帝期许而产生的。
现在失去动力,虽他仍会奋进,但已不算什么热爱。
“那你找啊!”
裴月明翻过身朝里:“总会有的。”
“日子还长。”
还怕找不到点兴趣爱好么?
“或许吧。”
萧迟其实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他没有拂她的意,应了她两句,“睡吧。”
能听出他情绪并不高,他只是在配合自己的话题,不过裴月明并没气馁。
好吧,那先睡吧,这个也急不得。
“嗯,你头还疼不疼?”高烧后他有点偏头疼,不过随病愈时日略长渐好了。
“没,今天都不疼了。”
“好,那睡了吧。”
“嗯。”
……
她睡得很快。
裴月明呼吸很快变均匀绵长,萧迟睁眼看了一会昏暗的帐顶,无声阖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努力哄小迟子高兴的第一天!
第55章
雨后初霁, 有些发白的的日光照在户部院门大石狮前。
嘚嘚马蹄声, 悬挂着金字黑底宁王府徽的三驾平顶大马车停在户部大院大门前。
杏帷织金四爪行龙纹的车帘子一动, 一身赤红滚黑边亲王蟒袍的萧迟撩帘而出。
守门的小吏已忙不迭迎上去, “见过三殿下!”
点头哈腰, 萧迟率众而入,小吏们还送入一大段, 一直送到正堂门前才算作罢。
“三殿下。”
“请三殿下安。”
……
一路行来, 躬身的,拱手的, 问安见礼声不绝于耳,一直到左路萧迟进了值房。
圣旨下, 作为赈灾款巨案要犯的贾辅和杨睢,立即就推出午门斩立决。长信侯府抄家问斩流放当日就进行,无数大小官吏下马, 不过几天时间,清算经已完成。
余波震荡,迅速平复,除了大理寺以外, 朝堂上下已恢复正常。
作为临门一脚才被皇帝圣旨褫夺主查权的皇子, 萧迟却并没受到任何侧目或轻视。
赈灾款巨案尘埃落定, 皇帝下旨嘉奖有功之臣,宁王萧迟位居首位,皇帝大赞他“能谋善断,洞察若微, 恪尽职守,深肖朕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