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恶心嫌弃,骂王鉴:“还不赶紧去备水?愣着做甚?!”
继小文子之后,王鉴也不知踩到什么地雷了,这几日经常挨骂。
萧迟一阵风往去浴房了。
裴月明笑得前仰后合。
桃红也偷偷笑,笑完以后,她说:“这个窦大人,听说倒颇清正廉明的。”
他们人多,各种采买张罗是络绎不绝,窦广其人,市井官声不错的。
裴月明点点头,她对窦广的评价要比张祥高,哪怕张祥有向萧迟靠拢的趋势,而窦广完全没有。
“行了,等他出来别说了。”
不然那家伙要恼羞成怒了。
……
洗完澡,萧迟的气平下来了,出来再抱怨了几句,两人就吃晚饭。
不想晚饭吃完,小文子来禀:“窦大人求见。”
他支支吾吾,小小声说:“窦大人说,是来殿下这边支银的。”
窦广这是堵上门来先把银子给讨了。
萧迟无语了,“难道我会欠吗?”
至于吗?
他不可思议,又生气,感觉被侮辱了,“本王就是先不给,看他能如何?”
出得正厅,把窦广叫进来后,萧迟端坐上首轻刮着碗盖:“窦大人,你先准备吧,限你半月内完工。”
他故意的。
要裴月明说,这就是一幅妥妥要赖账的反派模样。
窦广气得脸都红了,霍地站起:“希望半月后殿下准时支出银子,不然,下臣当具折上奏,向陛下禀明此事!”
这是明明白白告诉萧迟,你不给钱,我就要弹劾你了。
萧迟被他气笑了。
“啪”一声碗盖阖上的声音,裴月明啼笑皆非,忙给蒋弘打了眼色,蒋弘起身笑道:“诶,窦大人不必如此。”
他笑:“见你之前,殿下已经使人去取银子了。”
蒋弘拱手:“窦大人刚直不阿,下官佩服。”
话音才落,正巧小文子进来,后面跟了两个抬了一个小箱子的大力太监,裴月明抬了抬下颌,小文子便指挥将箱子放到窦广身侧。
打开箱盖一看,五十两一锭,共四十锭的雪白官银。
窦广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抬头看萧迟,萧迟哼了一声,起身离去。
……
“气什么呢?”
裴月明端了一盅枸杞红枣茶给他,补血明目的,这两天有些热,不大适宜吃药膳了。
她坐下笑道:“别气了,和窦广这种人打交道不是更舒服么?”
她手肘拐拐他:“你想想朱伯谦?”
萧迟缩了缩,避开她的手肘,嫌弃看一眼红枣茶,甜津津的,低头一口闷了。
和朱伯谦一对比的话,那窦广的好处确实马上出来了。
萧迟气消了些,“算了,懒得和他计较。”
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当然,过是在萧迟这过,窦广那里可没完。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天色渐沉的酉末,小太监来禀,说是窦大人和窦夫人求见。
得罪了萧迟,这夫妻二人是来请罪的。
窦广求见萧迟,窦夫人牛氏则求见裴月明。
牛氏以为她的萧迟宠妾,本来牛氏是从三品夫人,即便是皇子爱妾,她也不需要卑微的。
裴月明没以女子身份示人,牛氏就只当不知,但现在都顾不上了。
一听脚步声,她就连忙站起,惶惶躬身:“外子鲁莽,冒犯三殿下,求殿下恕罪!”
真的是听,因为一个照面,裴月明就发现牛氏双目无神,她眼睛看不见。
她愣了愣,牛氏已紧着让婢女奉上礼物,几个不小的红漆匣子,希望裴月明能在萧迟面前多多美言。
裴月明回神,忙示意扶牛氏坐下,又让桃红芳姑把匣子捧回去。
她安抚大急的牛氏,笑道:“夫人莫急,殿下并没有生气。”
“他呀,虽脾性有些急,却素来佩服窦大人般刚直不阿一心为民的。”
牛氏不方便,裴月明索性起身,握住牛氏的手拍了拍,“不信,回头问问你家窦大人就是。”
“……真的?”
得到肯定,牛氏这才转急为喜:“殿下鸿量,殿下鸿量!”
事情挺简单,说清楚就好了,没多久就听说隔壁正厅那边,王鉴已亲自送窦广出来了。
裴月明又寒暄几句,温声道:“要入夜了,夫人回去吧。”
牛氏千恩万谢,然后在仆妇搀扶下慢慢出去了。
芳姑去送。
人出了门槛,裴月明才露出惊奇之色。
关于这点,桃红知道得比她多,“听说是早年出了意外的,来黎州前就这样了,她多年一直深居简出。”
“您不知道,牛夫人还未能生子,听说旧年有一女,不过早夭了。”
“可即便如此,窦大人也未曾纳妾,过继了侄子,如今在窦大人手底下当司马。”
桃红忍不住叹:“据闻窦大人和夫人是姨表兄妹,青梅竹马。”
这裴月明就不知道了,她有些惊讶,这年头说破天,不要儿子的男人真凤毛麟角,反正她没见过。
太不容易了。
红日渐渐没入地平线,橙红淡金的余晖渲染了半边天,她踱步出庭院,正好萧迟也走出来。
两人并肩立在正厅的廊下,这个角度,正好能从大敞的院门望见渐行渐渐的窦广和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