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君辰无故缺席,尽管满朝文武百官满腹疑惑,最终还是三三两两的结队出了大殿。
沈君辰以前在战场上时,打了胜仗后,他会和战友们大碗喝酒庆祝,不过,他会掌握一个度,不会让自己酩酊大醉。
沈君辰是一个自制的人,成为一位帝王之后,在喝酒这件事情上,沈君辰对自己更加苛刻,经常都是在一些重要的场合才会喝酒,除此之外,私下他喝酒的次数一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同时,每次他都不会喝太多酒。
他是一国之君,他怕自己醉酒后会乱语。
昨日沈君辰却打破了常例,从栖凤殿回养心殿后,他不知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反正最后喝得酩酊大醉,还耍了酒疯,后来在玉华楼昏睡过去后,至今还未醒来。
御医诊断,说是饮酒过多,超过了沈君辰身体的承受范围,身子和大脑处于长时间的休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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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寝宫内,顾之溶坐在床沿的位置,瞬也不瞬的端详着正在沉睡的沈君辰。
她以前救过许多人,其中不乏有年轻英俊的男子,沈君辰只是其中之一,但是其他男子她一个都没有喜欢上,唯独对沈君辰心生爱慕之情。
她第一眼见到沈君辰时,他虽身受重伤,但他依旧无畏的继续与敌人打斗,那时的他身穿南乌将士的戎装,英姿飒爽,身上有着勇武的英雄之气。
后来在翼奎阁中,某日,她抚琴,被他看见,也许是气氛对了,他便舞剑。
那时的她就很喜欢他。
正在沉睡中的沈君辰不再深邃内敛,不再强悍犀利,身上也没有了帝王的气魄,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平凡的温润男子,俊秀又温文尔雅。
顾之溶倾身,在沈君辰的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起身,抬脚离开了养心殿。
顾之溶回了趟栖凤殿后,便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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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顾之溶刚离开养心殿不久,偌大的寝宫内,一声富有磁性的轻吟声打破了满室的宁静。
沈君辰轻吟一声后,缓缓的掀开眼帘,看着熟悉的床顶,有片刻的失神和茫然,甚至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忽然回想起喝酒的事情,他只记得自己和司澈在一起喝酒。
后来呢?记不起来了。
再后来呢?再后来在玉华楼的二楼,他和顾之溶说了好多话,那些话他都还记得。
明明是在养心殿的院子里,为何突然就到了玉华楼呢?他是如何去的玉华楼?中间的事情为何记不起来,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沈君辰起身坐在床上,头很重,因为宿醉,头微微胀疼。
沈君辰抬手轻轻的锤了锤额头,让自己清醒清醒。
沈君辰一闭眼就看到了那些曾发生过却被他忘记了的事情。
廷渊。
原来,他就是廷渊。
那个一直存于她心里的男人,他前世一直嫉妒甚至愤恨的男人,今生也曾嫉妒又愤恨过的男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那时刚醒来的他,对他们心存戒备,所以就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原来,从始至终,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将与她初遇的事情忘记了,正如她所说的那般,在翼奎阁中他被人用了“忆断”。
前世,直到死他都未曾忆起在翼奎阁中的那段记忆,直至今生,醉酒那日,在玉华楼的二楼,那些记忆才全被他忆起。
拂晓山下,她一身白衣,蒙着面纱,用白绫与敌人搏斗,后来她又用他手中的灭魂剑帮他打败了敌人,因为她一人与那么多人打斗,明显有点吃力,而灭魂剑是一把上古玄铁神兵。
拂晓山上,她不能言语,只能用写字的方式和他交流。
那时,翼奎阁中除了有她外,还有井宿,还有竹沥神医,还有芮桐……
难怪……难怪去年芮桐进宫的时候,当他看见芮桐时会觉得很眼熟,原来,他们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见过。
那时,沈君辰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某日他看见顾之溶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抚琴,梨花花瓣片片掉落,落英缤纷。
她抚琴,他便舞剑。
琴曲是《跃马》,那一段剑是他临时自创的《纵马何处》。
-千树梨花至,双生念念浓。
原来,这一句诗,他是从她那里得知,而那幅看不清女子面容的画,其实画的是她,是她在舞剑,手里拿着他那把灭魂剑。
难怪,他们顾家人来火城后,在宫宴上,他第一次见到她那双灵秀动人的眼睛时,会生出一种熟悉之感。
思及此,沈君辰抿着的唇颤抖着,眼睛湿了,内心又喜又疼,当然,欢喜多于疼痛,心口被牵动了。
这样的情绪致使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一只手紧紧的捏着锦被,指节泛白,指尖颤抖,有眼泪从眼中无声落出来。
过了好半响,沈君辰稳了稳情绪,擦掉眼泪,迅速掀开被子下床,准备更衣去见顾之溶。
由于昏睡太久,加上宿醉的原因,沈君辰的头还微微有些晕疼,步子微微失稳。
沈君辰身上穿着寝衣,从内室缓步走至外室,正准备唤“周晨”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桌上的东西。
沈君辰狐疑的抬脚走过去,拿起桌上那块被顾之溶称之为“破铁”的东西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