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朗月出去,原本在一旁侍立的两名内侍也自觉地退了出去。
朗月只有十岁,他好奇地多看了沈彤两眼,这位沈姑娘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吧。
沈彤给秦王见过礼,在一旁坐下。
秦王道:“一清先生,这位就是沈姑娘,昨日本王遇袭,多亏沈姑娘救驾。”
一清道人微微颔首,目光在沈彤脸上游移,其他几名幕僚也与沈彤一一见过。
待到众人坐定,秦王道:“沈姑娘,昨日你曾对本王提及,这些刺客应是另有所图,沈姑娘是如何推论而出的?”
几名幕僚面面相觑,怎么的?秦王对这位沈姑娘也太客气了吧,就算她对王爷有救命之恩,可是也只是个尚未留头的小女娃子啊。
一名幕僚悄悄去看一清道人的脸色,可是却正看到一清道人正死死盯着沈彤在看,那名幕僚吃了一惊,不会吧,孤芳自赏的一清假道士感到压力了?
沈彤正在侃侃而谈:“如果这些人是太皇太后的人,那她们不是更应该维护太皇太后吗?她们是死士,又不是随便派来的阿猫阿狗,提到太皇太后再自尽,这是想把一切都推到太皇太后身上吧,王爷,他们想要加剧您和太皇太后之间的矛盾。”
幕僚们慨叹,这是哪来的小丫头,不知轻重,而且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把王爷和太皇太后的矛盾说出来了?
这不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吗?
第149章 相问
秦王与太皇太后之间的矛盾,世人皆知,但是对于幕僚们而言,这是他们关上门说的事,现在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女娃嘴里说出来,他们反而愕然了。
反倒是秦王并不在意,他道:“昨日那刺客临终前说的话,本王犹萦在耳,此刻想来,的确透着蹊跷。或许就连宫里那位也只是局中人而已。”
说到这里,秦王看向萧韧:“抓住的那人可问出口供了?”
萧韧道:“还在熬着。”
“小七,刺客的来历就交给你了,务必查出来”,秦王又看向蒋双流,“本王记得你和邹雪怀私交甚笃。”
蒋双流苦笑,王爷什么时候也会说半句话了,这让他怎么接?
上次他让莫敢从邹雪怀手里要了一张龙虎卫的凭信,之后他们用那张凭信冒充龙虎卫的事,邹雪怀铁定是知道了,还不知背后怎么骂他呢。
蒋双流硬着头皮说道:“请王爷放心,末将一定会鼎力协助七少。”
秦王很满意,对众人道:“那就先议到这里吧。”
他又对沈彤道:“沈姑娘,本王还有些事想与你说。”
沈彤颔首,其他人纷纷离座,正准备出去,忽然,一清道人说道:“沈姑娘,贫道有几句话想问问你,可妥否?”
众人脚步顿住,齐齐看向一清道人和沈彤。
沈彤再次颔首,道:“道长请问。”
小女娃彬彬有礼,大方得体。
“沈姑娘今年芳龄几何?”一清道人问道。
“十岁。”沈彤道。
“请问沈姑娘习武多久,师从哪位高人?”一清道人又问。
“家师闲云野鹤,偶遇于我,也只是传授了几招而已,未行师徒大礼,我也不知他老人家高姓大名。”这套说法是沈彤两年前就准备好的,可惜还是第一次用上。
“只有几招?”一清道人目光如炬,他看着沈彤的眼睛,似是要看到她的心里。
“对,他老人家说这几招最适合我,我只要把这几招练好了就能自保。”沈彤对答如流,说到自保二字时,她弯了弯眼睛,得意之色毫不掩饰。
“沈姑娘就是用这几招杀死了七名刺客?”一清道人面白如玉,凤眼长眉,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如果不了解他的身份,会误以为他也是一位世外高人。
好看的人总会惹人注目,沈彤的目光在他那张宛若谪仙的脸上停留许久,才慢吞吞地说道:“道长搞错了,不是七个啊。其实我一个都没有杀死,她们是自尽的。”
一清道人轻咳一声:“沈姑娘就是凭着区区几招制住了七名刺客?”
“道长又搞错了,我只是制住了六个人,这六个是协助刺客的,她们并没有行刺王爷的能力。而那位假扮县主的刺客,不是我一个人制住的,还有七少和那位已故的公公呢。”
萧韧刺了刺客一剑,内侍则做了人肉盾牌,为秦王挡下致命一击。
当然,那位公公并不是心甘情愿做盾牌的,他是被沈彤扔出去的。
一清道人微笑:“沈姑娘真是自谦。”
“不是自谦,这是事实。”沈彤展颜一笑。
一清道人倒也痛快:“那贫道没有可问的了,多谢沈姑娘解惑。”
说完,一清道人就率先走出了外书房,其他人也跟着鱼贯而出。
书房外面有两株枝干虬劲的老梅,朗月正站在梅树下,看到师傅走出来,他连忙迎上去,一清道人却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还在?”
朗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一清道人摇摇头,道:“走吧。”
朗月站着没动,待到一清道人从他身边走过去,他飞快地抬起头看向书房,书房的门已经关上,两名小内侍站在门外。
身后传来轻咳,朗月慌忙转身,小跑着跟上师傅。
坐在光线不甚明亮的书房里,秦王深深地看着沈彤,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亲切:“本王第一次见到令祖沈首辅,是在先帝的御书房里。那时本王比你现在的年龄还要小,先帝的龙体也还硬朗,唉,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本王没有想到,沈氏一门书香,居然出了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