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饴糖:“嗯。”
接下来,苏饴糖表现得像一个期待春游的小朋友。
她尽心尽力地伏在桌上画地图,就像之前云听画给她画附近的地图一样,也做了标注。
“我猜那凤凰应该在这几处地方。”她指着地图上说:“这里,这里,这一片地方死气沉沉的,凤凰属火的灵兽,它不会喜欢这些阴暗潮湿的地方。”
“听说凤凰喜欢梧桐树,古墓秘境里头,我倒是没有关于梧桐的印象。”
苏饴糖又指了一片被她标记为沼泽的地方,“这里有毒瘴气,得准备许多解毒丹。”
云听画本来觉得很烦,这些交给别人去弄不就好了,可他看到她趴在那里认真做记录做什么攻略的样子,他就说不出什么不满的话了。
她对和他一起出去玩儿充满了期待。
认真画地图的样子真好看。
总觉得他就是坐在旁边看一宿都不会无聊。
……
只是就在临出发那天夜里,却是出了点儿意外。
灯已经吹灭了,窗户开着,月光还在。
浅浅的月华柔和如水,洒满窗棱,为那几枝腊梅镀上一层银辉。本是寂静又带着甜香的夜晚,他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却听到了丝丝若有若无的呻吟。
他觉得不对劲儿,抱着枕头坐起来,在看到床上的苏饴糖时,云听画瞳孔一缩,瞌睡登时不翼而飞。
她在床上蜷缩成了个虾米,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云听画立刻飞扑到床弦边,“甜甜,你怎么了?”
她浑身是汗,头发都被汗打湿了拧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此刻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让云听画想起最开始那次,她昏迷了整整两天。
当时他担心她死了跑去找爹娘,这才晓得了她有多惨。
从前只觉得可怜,如今情景重现,云听画感觉自个儿一颗心都揪起来了,他先是慌忙地关掉了床上的灵火,接着又去拿丹药瓶,只是转念想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承受不住灵气入体,登时慌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次娘来看过,说只能等她自然醒,没给用药。
她经脉尽断,用丹药反而更危险。
现在也只能让她慢慢熬过去么?
“甜甜,甜甜!”
云听画倒了一点儿普通的水,用法宝把水稍稍加热了一点儿,再掏出方帕放进温水里打湿,拧干后替苏饴糖小心擦拭起来。
他动作轻柔,一边擦一边说:“要是实在疼得厉害,你就攥紧我的手,我不怕疼。”
想了想,补充:“咬也行。”
苏饴糖闷哼了一声,气若游丝地说:“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
她想要翻身,却没力气,还疼得嘶了一声。
云听画没好气地说:“别乱动!有什么事叫我就好。”末了,他脸又微微泛红,有些迟疑地问:“你,是不是想,想……”
苏饴糖:?
“想去茅房?”
不然都这么难受了,还想着翻身起来是做什么。
“什么时辰了?”苏饴糖问。
云听画:“寅时。”
“那我再躺一小会儿就起来。”她声音细若蚊足,“说好在云河碰头的。”
云听画登时急了,“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去秘境呢!想都别想,门儿都没有。”
见她侧身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外面,云听画气咻咻地说:“自己不顾着身体,成天到晚只晓得修炼修炼,现在好了,练出毛病了。”
“还看外面,看什么,不许看!”把手里的湿帕子摔盆里,云听画就想去掰她的脸,叫她只看着头顶的床帐,别老想着去外面。
苏饴糖:“看窗户。”
“门都没有了,还有窗啊。”
云听画都气笑了,“还晓得犟嘴,不疼了是吧。”
苏饴糖便艰难地点头,“我感觉过会儿能起来。”
为了去秘境,都开始逞能撒谎了,脸色白得跟敷了一斤面粉似的,想吓唬谁呢。嘴唇也干得要命,他下意识用手指头一抹,只觉得粗糙干裂,还能感觉到她唇齿间溢出的热气。
她一定很渴了。
云听画又起身用杯子给她倒水,然而她躺着也不好喂,他又是个没照顾过人的,杯子一倒,从她嘴角洒的比喝到的更多。
他又慌忙用手去擦顺着她嘴角往外流的水,偏偏那水珠滑得好快,都一路钻进了脖颈。
他顺手摸了进去,指尖儿好似触到了她的锁骨。她浑身都烫,那热度都顺着他指尖儿一路蔓延,穿过手臂直达心脏。
云听画慌忙抽回手。
他转身去苏饴糖的小厨房里找了个勺子,用勺子蘸水替她润唇,这样基本就不会洒了,而且不用手直接去接触,他心跳才不会那么快。
喂了水,看到苏饴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云听画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她身上又开始冒汗了。
这都是疼的。
灵气在破碎的经脉里横冲直撞到底有多疼,他都想象不到。
看到她强行闭着眼睛,但眉头紧紧蹙起,云听画就知道她其实疼得睡不着,不想让他担心,就忍着装睡。
他想了想说:“我吹箫给你听。”一摸没找到箫,才想起已经送给了苏饴糖,他也不想让苏饴糖去拿,便道:“那我唱歌给你听。”
也不知道唱什么,就轻轻的哼,声音轻缓如春风,带着一丝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