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不过是我们要求臣民去做的规则,岂能自己也入了笼子?”梁樾回答的极为自然,恰巧此刻喜一头大汗从遣云宫拿了鞋子回来,梁樾直接接了,走近宁纾:“若以三皇五帝时期的体统来看,此刻天下礼崩乐坏,人皆禽兽。”
宁纾思维一时停滞,她觉得他说的不对,又无法反驳,直到他说到“禽兽”二字时,她的脚踝一凉——是梁樾的手!
他,他脱了她的鞋!
宁纾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向他,只看得到他乌黑的发顶,认真的侧颜,他的目光注视她因寒冷而微微发红的脚。
轰……
宁纾一阵阵地耳鸣,头晕目眩,她哆嗦地要抽回脚,却被他握紧,直到歪歪扭扭地把鞋子给她套好,才放了她的脚踝。
宁纾已经感觉自己似乎是幻觉了!她不待他继续,也顾不上被他看到光脚,直接三下五除二脱了湿鞋袜,直接套了干净的,站了起来。
她之前看他矮下身,顶多是帮她把鞋子放好,竟然、竟然给她穿鞋!
梁樾倒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待她穿好,命人上了茶点。
宁纾目光在烹茶的侍人与茶炉上流连了一会,稳了稳心神,坐了下来。
红泥的炉子,里头翻滚的深碧色茶汤,在白雪掩映之下,煞是好看。
“公主是属兔子的么?”梁樾眉目清润,亲自斟了茶汤递给她。
宁纾点了头,继而又揣测是不是自己刚才跳脚穿鞋,实在太贴,有些丢脸?
“臣的属相是蛇。臣比公主大了很多岁,公主可会嫌弃?”梁樾的目光锁住她的视线,一瞬不瞬等她回答。
宁纾心里似是塞了很多棉絮,满满的却空空的乱乱的,她今年十八岁,也算不上年纪小,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的梁樾,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如今十三年后的他已经做了摄政,真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可是看着这人从小长大,轮到他说什么大很多岁?
“哪有很多岁……”宁纾说完,就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梁樾问的是嫌不嫌弃。
自然是嫌弃的!
可是晚了!
梁樾已经笑了,笑得甜甜的,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味道。
既然失口,宁纾也不再纠结,提出:“今日既然赏雪,为何不温酒炙鹿?”
梁樾心中一漏:“温酒?”
宁纾悄悄掐了手心,强按住内心的惶恐不安,笑道:“天冷自然要喝温酒……不是雄黄酒。”
喜上前劝道:“公主,相国不善饮酒……”
宁纾“哦”了一声:“是我的罪过,忘了相国刚刚病愈。”
“既然公主喜欢,就温酒炙鹿。”梁樾摆摆手制止了喜的劝说,吩咐侍从去安排庖厨。
宁纾稍稍松了口气,却听梁樾问:“今日臣奉献给公主的石榴膏,公主可还喜欢?”
今日喜来送石榴膏的时候,点名了说梁樾夸意头好,才送她的。
大事当前,宁纾硬着头皮回答:“还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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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遮掩
梁樾笔直的肩背稍稍放松, 唇边的笑明亮起来, 眸光却略略黯淡,他感到咽喉深部隐隐疼痛, 以至于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石榴膏虽好, 但毕竟不合时宜,以后不会再送了。”
宁纾有些莫名, 抬眸看向他。
这是什么意思?
问她好不好吃,她回答好吃, 然后他说不好也不会再送。
??
不用多子多福了?
宁纾松了一口气, 忽而又想到,他刚才说什么年纪大,莫非……
她想的是什么啊?
宁纾不由脸色赤红,低头喝茶。
雪后的景致在赏雪人的眼中无比迷人, 掩盖了人间一切罪恶与脏污, 然而对与行路人来说,则是泥泞和肮脏的交汇, 晋国使臣自听到宁相国梁樾要与宁纾公主成亲的消息后, 丝毫不敢耽搁, 派出快马信使, 冒着风雪回国禀报。
刚刚入境, 信使还没来得及换马,便遇上了王子成的人马。
“此乃国书,当呈报陛下。”信使被抢了信,急的浑身冒冷汗, 他不依不饶地追着抢信的将领,却被踹倒在地。
“瞎了你的狗眼!”将领骂道:“我家王子这几年一直在西羌经营夷狄,你们不认得了?”
“可是,可是……”信使自然是知道的,这几年王子成遭太子嫉恨,被派去经营西羌,远离国都。可是如今晋国对宁一直战事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陛下对比西羌的势如破竹,终于把王子成这个战神招了回来。凭借大胜,晋成如今是诸王子中最为炙手可热的一个。
“可是……”信使暗恨自己倒霉,怎么就碰上了晋成!
来时使臣已经交代了,晋王根本没想救宁纾公主,巴不得相国梁樾强取了她,然后解除晋成王子和宁国公主的婚约,免得宁王后母子天天上蹿下跳闹着要复国。当然晋成王子受了这样的委屈,肯定要亲自挂帅去攻打宁国的。
将领拿了信匆匆找到晋成时,他正和宁酉在校场比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