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成甩开随从,大步流星追上宁纾:“你必须跟我走,梁樾已经疯了!你闻闻……”
“我要救梁樾!”宁纾冷冷地对晋成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已经令她非常反感。
他们这些人撒谎、虚伪、漠视人命、残忍摧毁利益集团外的所有,与父王有什么两样?父王利用她的婚姻,晋成也利用她的婚姻,有什么两样?!
“殿下,我们的人已经证实了,蒙氏两头下注,”随从焦急地说:“蒙田的人虽然投靠了宁稗,但是他自己没出现,可是你仔细听,有甲械声!是蒙居!殿下,快走吧!”
晋成目光远眺了下宫门,焦急又恳切:“梁樾只是在骗你,小纾别在执迷不悟了!婚礼不过是利用你布下陷阱,诓骗了天下豪族观礼,再用禅让礼甄别敌我,好让他一网打尽!”
“是呀公主,”随从也焦急:“你闻这空气中燃烧的香料,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宁纾使劲嗅了嗅,一进宫门时,就闻到的奇特香味,此刻闻来竟是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头疼欲裂。她本来以为是自己情绪起伏太过,导致的头疼,现在才发现是香的不对劲。
梁樾想做什么?
她看向高台上,仿若观戏的梁樾,整个人的凡尘气息都快没了,唯有死气越来越重。
她心头狂跳,一个荒唐的念头蹦了出来——不会吧?
“呜呜……”腿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她低头一瞧,是条又老又丑的狗。
“表哥,对不起。”宁纾眼睛涩涩的:“你快走吧。”她甩开晋成,再次奔向高台之上,死气弥漫的梁樾,狗“呜呜”叫着,跟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冲上高台。
表哥,对不起,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喜欢了梁樾,只是她不懂。
他对也好,错也好,杀人也好,疯也好,他只有两个月了,她能够和他在一起只有两个月了。
她奔向他,这么短的一段距离,却好比通往世界的尽头一样远,没有光亮、没有声音。
只有空气中越来越沉重的味道,死亡的气息,让她浑身冰冷,比她之前突然死亡的时候还要令她害怕……不可以……不可以……
梁樾不是位面之子么?怎么可能死呢?
终于在寺人典的大呼小叫中,跑到他的面前,宁纾强露出笑容,捉住他的衣袖:“梁樾,我回来了,我们成亲吧。”
梁樾毫不意外,温温笑了,眼睛也温柔至极:“我弄丢了你给的平安符。”
宁纾:符?
“弄丢了之后,每逢战阵,都会在战俘的身上刺上你给的符文,真的很有用。我一天比一天想你。”
梁樾越说越让宁纾难过:当初为了完成系统任务,死马当活马医,什么招都使上,连侍女曲的招桃花符也用上了。
“梁樾我们不说这个,你怎么手这么凉?”
“很疼。原来你当初这么疼。”
“什么?”
“孟季,没能给你过生辰,没能告诉你我爱你。我爱你,早就爱你,一直爱你,无时不刻爱你。”
梁樾越说越让她心头狂跳,“你不要说了!你怎么了?”
梁樾的唇本来就红,此刻隐隐有血迹溢出。
宁纾像是出了湖面的鱼,喘不过气来,浑身冰冷,她嗖地盯住一旁的季武:“是季氏的毒酒!?”
季武没有说话,脸色铁青。
“今日、让公主笑话了。”梁樾拉开她的手,气息不稳地说话,额上渐渐疼出冷汗:“你母后的尸体、所在,我已经通知了宁酉。既然是孝期,公主就不要说、说什么、成亲的话了,自始至终,我爱的、只是、孟季,不是公主。你走吧。”
梁樾的手离开她的,凉意却直接侵入四肢百骸,宁纾两耳嗡嗡地,仿佛置身于虚幻的空间,什么都听得懂,又似什么都听不懂,大脑空白,失魂落魄:“梁樾、梁樾……他们说你在骗我,你现在就是在骗我对不对。母后没有死,你上当了,我告诉你她没有死,她要带我去赵国,可是我跑回来了,我想和你成亲,和你永远在一起。你答应过带我去行猎的……”
“季武,你一定有解药!你快救他!快救他啊!”
“还有国巫乩,典,快去叫他来!”
没有回应。
“公主,大王已经下令命你离开。”寺人典满脸悲切。
×
三年后。
回忆起那场改变历史的宫变,所有人都认为是炽热的。
血液的温热、火光的鼎盛、香料的醇厚、宾客的热情、设计者的异想天开和远大抱负。
宁酉下朝后,又是满腹怒火回到后宫,冲着妃嫔发了一通火气,仍然愤愤。
“这些低贱之人,毫无礼义廉耻!”他说:“当年梁樾那个疯子,灭了举国的旧贵族,连归属国的都没有放过。留下的全是那些庶人出身的新贵,日日迫我解放奴婢,好去填他们的庄园!尤其是那个蒙居老匹夫!”
“陛下不同意不就是了。”妃子讨好道:“您是大王,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宁酉的胸口起伏了几下,平息了气息,终是拜拜手:“宗室俱灭,新贵盘根错节,全念着梁樾提拔的香火之情,我孤家寡人,又承着梁樾还位的人情,自然不好直接对付他们,只能徐徐图之。”说到这里,他又问:“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