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王见状,就觉得他是在待价而沽。
他一边暗骂中原人狡诈,一边却对管里更加礼遇了。
瓦剌王现在还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往后让这个商人有好东西的时候,能优先运到他瓦剌部落来。
毕竟瓦剌虽然是目前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却不是唯一的。
特别是西边的摩根部落,就一直不服瓦剌统领草原。偏摩根部落又是仅次于瓦剌的大部落,瓦剌王轻易也动他不得。
因此,两个部落对资源的争夺是最激烈的。
而草原上最重要的资源除了牛羊,就是会带来茶叶、盐巴等他们紧缺的东西的商人。
所以,瓦剌王在依稀判定管里家里有一定影响力,还贩卖茶叶之后,就着意拉拢他。
这个时候,瓦剌王是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多一个优先供货商而已。
当然了,日后大家都混熟了,就可以暗地里商量一下,夹带点铁器什么的。
这点心思,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相比起来,管里想的可比他要多多了。
因着齐晟把玻璃的制造交给了佟筹,让管里心头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因为曾经佟筹落魄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却也没有雪中送炭。
因为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和佟筹的差距已经拉开了,日后佟筹就只配仰望自己了。
可是谁又知道,风水轮流转。
佟筹卧薪尝胆,痛定思痛之后,以“豁出去”的勇气,重新入了睿王的法眼,还一举拿下了玻璃制造这样明显是心腹才能掌握的重要差事。
睿王当初放话说,玻璃制造需要两人掌管,但另一个人,却任由佟筹来挑。
这就是摆明了告诉他们:就算两个人都是负责人,但却要以佟筹为尊的。
管里当时多妒忌他呀?
可再怎么妒忌,为了自己的前途,他还是得堆着笑脸迎上去,以便能得到另一个名额。
但佟筹却不肯给他,也不肯给蓝鲸和连云。
他们这三个大商户,都被佟筹排除在了合作人之外。
管里一开始只顾气恼,恼过时候也明白了:姓佟的就是怕他们这三个势力大的,一下子就把他给架空了。
哼,小人之心!
真是小人之心!
他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想让睿王殿下看看,论忠心、论能力,他都比佟筹强!
如今,机会可不就是来了吗?
也不枉他不辞劳苦,亲自带队跑这一趟。
接下来,管里的商队在瓦剌王帐附近盘桓了半个月,瓦剌王渐渐了解到,这个商人是家中的次子,还是并不怎么受重视的那一种。
汇报的人有一句话说得特真实,特刺耳。
“若不是不被家族看重,他也不会沦落到入草原贩茶的地步。”
听听真话,什么叫沦落?
他们瓦剌贵族有大把的金银买他的茶叶,让他赚得盆满钵满,怎么就成沦落了?
汇报人翻了个白眼,特别耿直地说:“真有那些好茶叶,人家也不会运到草原上来。”
“去你的!”
瓦剌王恨不得拿马奶酒泼面前这个大儿子一脸。
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也太扎心了。
负责向向商队打探消息的大王子不动如山,坚定不移地走坑爹路线。
“就算有好茶叶,咱们草原人吃茶就是为了消食,也喝不出个好坏来。”
瓦剌王觉得自己更心梗了。
为了避免被自己儿子气出心脏病,他赶紧转移了话题,“我让你去打探消息,你也打探了这么久,就只打探出这些东西?”
“不,还有别的。”
瓦剌王伸着脖子等他的下文。
可是,大王子却是戳一针才动一下。方才的问题他已经回答了,且说得还都是大实话。
所以,多的他就不想说了。
瓦剌王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压下跳起来打他一顿的冲动,略显暴躁地低吼道:“打探到了什么,你倒是说呀!”
“哦。”大王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他有个族兄,是睿王殿下的门人。”
“睿王?”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号,瓦剌王觉得,这可真是缘分。
——孽缘!
“就是哄了岱钦十几匹好马的那个睿王?”
大王子嫌弃地皱了皱眉,鄙视道:“岱钦自己不是说了吗,那不是哄。他自己蠢,还能怪别人忍不住坑他?”
瓦剌王:“…………”
——心梗得都要窒息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天死了,肯定是被自己这个大儿子给噎死的。
“行了,行了,你快滚吧,老子不想看见你!”
大王子翻了翻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双臂交叉,行了个礼退下了。
不多时,大阏氏回来了,见他一个人梗在那里生闷气,便笑着问:“这是怎么了?”
瓦剌王气得直喘粗气,“这个老大,真是越来越没个人样了。”
“原来是大王子来过了。”
大王子是前头那个大阏氏的儿子,而前头那个大阏氏是她的亲姑姑。
也就是说,大王子虽然明面上算她的儿子,实际上却是她的表弟。
这个表弟的性格一向古怪,但对她和她的几个儿子却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