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冷声道:“把你的灯拿开!”
正是谢大老爷那个外室子,郎戈。
田幼薇看清了人,更不怕了,不但不后退,反倒将灯往前又递近了些,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邵璟站在一旁拧衣服上的水,淡声道:“郎戈,上次你我已经说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互不为敌,你为何要来抢人?你把证人弄死,还谈什么恶有恶报?”
郎戈抿紧薄唇,一言不发。
白师傅盯着他看了片刻,说道:“罢了,放他走吧。”
田幼薇不赞同:“他时不时跑出来捣乱……”
“我救了你弟弟!”郎戈凶悍地瞪着她:“我不是捣乱,你们把谢三儿带回去,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交给我就不同了,我有的是手段叫他开口说实话。”
田幼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办法、没手段?”
郎戈轻蔑一笑:“就凭你们?”
“对,就凭我们。”邵璟平静地道:“你走吧,谢三儿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你要报复,请用别的方式,我不允许田家卷进你的事。”
郎戈一言不发,起身跃入湖中,宛若一条游鱼,顷刻之间便游出去老远,渐渐隐入晨曦之中。
“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如意很开心。
田幼薇道:“我能掐会算,知道你们今夜回来呀!”
邵璟静静地看着她,既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田幼薇被他看得受不了,只好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喏,有人给了我这个。”
一张很普通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璟夜归,请带人于湖上相迎。”
田幼薇解释:“有人用它包着石子扔在我面前,虽不知道是谁,但我想着小心也没错,就请白师傅跟我一起来。”
第249章 请多多指教
邵璟试图辨明这张神秘纸条的来历。
但,纸是普通的纸,墨是普通的墨,字迹更不必说,很显然是左手写的,投递纸条的人有意不让他们知道他是谁。
“这个人一直跟着你,对咱们家的事了如指掌。”田幼薇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抱紧双臂四处张望。
太阳就要升起,湖面上霞光灿灿,几只白色的水鸟轻盈地拂过水面向着远方飞去。
湖光山色,美景如画。
除了他们这两艘船之外,并看不到有其他动静。
“不怕。”邵璟背着众人轻触田幼薇的手,柔声道:“我们回去。家里都好?”
“都好。”田幼薇告诉他:“秋宝开口说话了……”
据秋宝说,那天他去窑场找田俭,田俭不在,他就独自在场坝上玩泥巴。
玩着玩着,看到田俭站在远处朝他招手,他就跑去跟田俭一起去了水边。
玩了一会儿,田俭说要去撒尿,叫他乖乖等着。
等着等着来了一个男人,不由分说将他抱起扔进水里,张师傅朝他跑来,又被那个人一棍打在头上扔到了水中。
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只晓得非常害怕。
田幼薇很担心田秉:“秋宝还行,这几天都在服安神的药,娘天天陪着哄着,胃口和精神都在好转,不好的是二哥,蔫蔫的,饭也吃得少,我叫阿姝姐姐去陪他,他也不怎么理人。”
邵璟比较理解田秉的心情:“二哥经过的事少,自来又是宽厚良善的人,可能想不到人心竟然有这么恶吧。且张师傅从前待他挺好的,一直都希望他能好好跟着学烧窑,应该是自责加内疚,同时还觉得自己无能。”
白师傅赞同:“不是我说,你爹待他太过偏心!”
这话田幼薇就不好接了,她爹就是看她什么都好,总欺负折腾她二哥,她也心疼的,但田父一直就这样,也多亏田二哥宽厚想得开,换个人得长歪了,再连带着讨厌她。
几人上了码头,田秉独自赶着马车等在路边,抱着双膝托着腮,满脸忧郁,看见他们也没什么精神,沉默地把人安排妥当,就又死气沉沉地赶车。
田幼薇想凑过去讨好他,他抗拒地把脸转开了。
这让她很受伤。
“去忙你的。”邵璟拍拍她的发顶,走到田秉身边坐下,小声说话。
田幼薇叹一口气,问白师傅:“师父,您有兄弟姐妹吗?”
白师傅虚抱混元盘膝打坐,淡淡地道:“没有,很早就死了。饿的饿死,病的病死,战的战死。”
“对不起啊。”田幼薇没法往下聊,只好抱着膝盖发呆。
马车进了北村,白师傅把人拎进他装釉料矿石的库房里,邵璟叫田幼薇和田秉:“回去吧。”
田秉等田幼薇上了马车,又死气沉沉地赶着车继续往前走。
田幼薇忍不住,爬到前面和他并肩坐着,讨好地冲着他做鬼脸。
田秉扫她一眼,很勉强地咧咧嘴:“呵呵~”
田幼薇:“……”
兄妹二人沉默着到了张家。
张家还在做法事超度张师傅,和尚道士济济一堂,各自念着不同的经文,热闹得很。
这倒不是张家人要求的,而是田父主动提出来的——因为田俭,他对张师傅的死非常羞愧,总想弥补一二。
厨房里正在出早饭,田幼薇跑去要了两碗粥一份咸菜,和田秉坐着吃。
正吃着,有人大声喊道:“谢家庄的人来吊唁了!谢大老爷、谢三老爷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