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学生并未觉得还有何处的错漏。”谢青云言语依旧恭敬无比,只是态度鲜明。
严双叹了一口气,看向谢青云的眸子中满是赞赏,却是一闪而过,并未让低着头的谢青云瞧见。
“哼,还说自己未有错处,你的这个错比借我的名义还有严重。”严双冷哼一声。
谢青云依旧低着头,却不发一语,坚持自己的立场,若是双方观点不同,那便少了接触。
“子安,你来告诉你的学生,他的错处在哪?”严双见声音淡淡。
赵朗无奈,从来了京城,他便常伴老师,多少也了解了老师的为人脾性,也就谢青云现在心思多,根本就没细看,不然也准能看出端倪。
不过就算心里知晓,赵朗还是配合老师,严肃了声音,“抬起头来。”
这话是对谢青云说的,谢青云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失落,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要离他而去,面色也紧绷起来。
那小模样看的既坚决又让人好气,赵朗盯着他的双眼,也从中看出了什么,叹息一声,“你可记得刚来京城时,老师与你说过什么?”
谢青云一愣,满心烦乱的思绪,一下子未能反应过来。
“我曾说过,若不是你主动招惹,而是有人犯到你头上,我定能护你,你可曾将这话记在心里?”赵朗继续道。
谢青云平时都是小大人的模样,难得的脸上展现出了傻愣愣,这话老师的确说过,所以当时包子江那般,谢青云才会搬出师公。
但与今天的事有什么干系?怎么成了他的错处?
谢青云一时转不过弯来,看向老师。
“依你所说,便是那人仗势欺了你,若是他再来找你麻烦,你当如何?”赵朗却不解释,又如此问了。
当然是寻机报复回去,谢青云如此想着,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赵朗又是叹息,这个傻孩子,知道他主意大,什么事从来都不会麻烦他,“怕是都不会上门来跟我们说一声。”
谢青云有些傻,这事情转变的太快,他还反应不过来。
“你师公与我说的便是我与你说的,我虽只是翰林院小小的编修,可你师公师伯们都不是能让人欺辱的。”赵朗一席话说的真心实意。
谢青云却是愧疚起来,怎么刚才的那个念头实在过分,老师和师公这是真拿他当自己人,而自己因为成年人的灵魂,总是与老师之间隔着隔膜,虽是尊敬,但到底是没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这句话记在心里。
“是学生错了,不该想的那样多,辜负了老师的一番心意。”谢青云脸上露出愧色,认错的话也是真心实意。
严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点了头,他比赵朗看的清楚,赵朗这学生多智近妖,是个有主意的,从上次第一次见面,先是就能看出他小小年纪,处事就颇有手段。
而之后又将包子江堵得一点话都说不出来,这些也能看出他的心性,这样的人更适合在官场上。
严双也在赵朗听过谢青云的事,过目不忘,真的读书时间不过两三年,就一举中了小三元,这些也就算了。
而之后严双派人去松陵县查到的一些事情,才让他更加重视了谢青云。
这些严双都没有告诉赵朗,所以谢青云不免多加审视。
而此次撞见,对于李柏的事,谢青云的回答,让严双很是满意,是个重性的,那便好了。
“你可曾知道那人的身份”严双问道。
谢青云摇头,“我虽不甚清楚,但见他与包兄针锋相对,落了上层,依照包兄的性子,只怕那人的来头比包师伯的户部左侍郎要高。”
严双又道,“那你如今和你的兄弟得罪了这般人,背后若无人撑腰,就不怕?”
“学生不怕,他若欺我辱我,我必还之报之。”谢青云脸上都是认真之色,可见他内确实是这么想的。
严双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谢青云亦是不惧,没有一点退缩,迎视上去。
片刻之后,严双大笑出声,“好,好,老夫就欣赏你这般。”
谢青云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愣了傻了多少次,这师公也太不按常理出牌,难道不该是对自己教育一番,然后告诉他读圣贤书,不该如此行事。
而后谢青云也想开了,严双本来就是内阁大学士,常伴皇上左右,后来更是成了太傅,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那早就被这乌烟瘴气的朝堂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怕是会更欣赏他这般的吧,琢磨透了师公的心思,谢青云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说开之后,三人才是坐下,赵朗为谢青云解释了陶天逸的身份。
谢青云这才恍然,难怪如此嚣张,原来亲爹是二品大员。
“陶吉此人心思太多,为人激进,却又颇有城府,是以也只有你包师伯才能制衡一二。”赵朗也是近期才了解的这些事。
朝堂上的势力太过复杂,而自从那地炕之事献上去,赵朗就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谁让他是严双的学生,还有如此才能,中了探花郎之后,更是有人运作想将他直接调离京城,成了地方小官,就不能成为严双的助力。
这些事严双之前就跟赵朗言明利弊,让他好生考虑,若他不想卷入这势力的角逐之中。
严双会求皇上为他谋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官,也能安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