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惊了她一大跳——
所以她并不是在考虑要不要为他穿婚纱,而是在考虑在什么地方为他穿婚纱?
思及此,花芸羞耻地想就地刨出三尺土把自己埋进去,而抱着她的人却还在不休止地追问她。
她觉得自己是“迫于无奈”地点头,轻轻发出了一声“嗯”。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四周许多树木都被暴雨劈打开,枝枝叶叶残了一地,怎么看也是一副凄凉疮痍的景象。
然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却不再有丝毫低沉的情绪,反而或许是过于激动和兴奋,紧紧抱住一起沉默了良久。
但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他们不能睡着,要时刻警惕危险的来袭。
可花芸过于疲惫,困意来袭,她渐渐有些撑不住,便找了些话来问:“为什么维娜你和长得不像?”
据说姜郁是独生子,但维娜的年纪看来,两人应该是表姐弟或者堂姐弟,但是确实长得一点都不像,因为维娜的轮廓较为锋利很深邃,偏欧美长相。
“她是我表姐,他爸爸是外国人,混血儿基因比较强大。”姜郁笑着证实了花芸的想法。
原来是两国混血儿,那长得不像也正常,花芸了然地点了点头,不过想想又深感不对。
她问:“那她为什么姓姜?”
不是表姐吗?
“嗯……”姜郁沉吟了片刻,道,“那她姓安托瓦妮特?”
“……”
“她爸爸叫安托瓦妮特·纪伯伦,她的英文名叫安托瓦妮特·维娜,中文就叫……”
“好的,我知道了,闭嘴。”花芸觉得她的三尺土该撅好了,她现在就想钻进去。
姜郁终于忍不住,不歇的雨夜里传来低低的笑声,花芸为自己的犯蠢没脸见人,一直埋头在他怀里。
后来他们又断断续续聊了许多,说了当年为什么选择出国深造,也聊了回国后各自的心路历程,虽然天不实地不利,但却无比真诚,赤.裸毫无保留。
“前辈,你睡吧。”姜郁听着花芸软绵的声音,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我不睡,你是不是也很困,你先睡吧,我们轮流守夜……”
“好,轮流守,前辈先睡。”姜郁哄着她,轻拍后背的手没有停。
渐渐地,花芸撑不住,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今天的意外或许是上天安排给姜郁的一次机会,让他明白,现在的他确确实实是那个可以给前辈最好的,也是那个可以在危险关头保护前辈的,长大了的姜郁。
可他却不想要这样的危险再来一次,哪怕是比这小一百倍的意外,他也不想他的前辈遇到。
前辈与他而言,是车祸时的惊鸿一瞥,是儿时梦里的那个小女孩,也是天上的星星,是温室里的花朵。
怀里的人睡得很沉,但姜郁却一夜未合眼,终于在天将亮的时候,前方的山坡下传来一阵人声。
人声有些嘈杂,怀里的花芸轻轻嘤咛一声,他温柔地伸手捂住她露在一侧的耳朵,向来人的方向看去。
第一个上来的是阿铭,在他看见坐在崖洞下的两人是,眼底里万幸的光芒,疲惫中带着激动,回身正要高声呼叫后面的救援队上来。
却看见姜郁对他打手势,指了指怀里的人,让他不要出声。
阿铭肩膀耷拉下来,了然地会心一笑,他懂,他的茜茜,也是这样被他悉心呵护着。
阿铭走到崖洞前时,姜郁已经抱着花芸站起来了,只是泡在雨水里一夜的双腿此刻有些僵硬,连带着人也晃了晃。
阿铭及时扶住他,随后抬着担架的救援队也很快上来了,大家看见他怀里熟睡的花芸,也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姜郁将花芸轻轻放在担架上,阿铭示意他躺到另一张上,被他拒绝了,一路守在花芸的担架旁,跟着大部队下了山。
姜郁和花芸,一个资深影后,一个当红影帝,双双在桥岛的山上失踪,这个消息一出,网上早已炸开了锅。
网友们纷纷祈祷两人没事,希望早点被救出,粉丝更是给两人的工作室和公司施压,希望加大搜救力度,那一夜的崖洞下,看似只有两人相拥,实则全民心系着他们的安危。
搜救队下山时,民宿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花芸的经纪人和助理——杜宁、贝淼,早已哭作一团。
而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特别的人物,一身板正的西装,头发花白,但身体硬朗,柱着一根拐杖,脸色阴沉。
他的身旁一边站着一个黑西装的助手,同样低着头,气压很低,整个民宿的人不知他们的来历,都自动远离到五米开外。
直到听见民宿外大家的欢呼声,这个神色肃穆的男人才有所动人,起身跟着人群走了出去。
姜郁浑身潮湿且沾染着污渍泥垢,整个人疲惫又狼狈,但他对此浑然不觉,目光始终粘着担架上的花芸。
直到在民宿外的木板台上,他看见那个神色威严的男人,才让他怔住了脚步。
“爸,你怎么……”
姜家根本不支持姜郁进娱乐圈,所以他这些年很少回姜家老宅,和父亲的关系也很是疏远,没想到他会连夜赶来。
姜鹤明把自己儿子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瞥了一眼担架上的女人,又看了一眼儿子看见自己时的一脸茫然,拐杖狠狠一怼地面,从鼻腔里传出一声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