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熟悉的神情,陌生的脸。
但他知道,露馅了。
文臻轻轻道:“燕绥,这是林飞白。”
燕绥咳嗽一声。又一声。
半晌对林飞白道:“被唐羡之炸了一个小伤,就让你退步成这样,真是将门虎女。”
林飞白脸上的表情简直怀疑人生。
这位到底有没有问题?
刚发现他认错了人,结果他却记得之前发生的所有事。
这位怎么什么情况下都捉摸不透?
周堂脸上表情也很一言难尽,看着这屋顶上浓得夜风都冲不开的尴尬气氛,想了想,提议,“来来来,难得人齐,正好我的屋子就在这不远,去我屋里……”
众人想着,喝茶?喝酒?说合?致歉?
却听他道:“打牌!”
众人:“……”
片刻后,一张牌桌果然支起。
在东堂,打牌是打马吊的简要说法,应该可以说是后世麻将的前身,比麻将要简单一些,目前还只在王公贵族之间流行,永裕帝怕此等博玩嬉戏之物,流传到民间,会令百姓耽于玩乐,荒废百业农桑,因此对此有一系列的禁止政策,但东堂上层,大多都会打一手,毕竟喝酒玩乐这些事,才是拓展人脉加深感情办好正事的利器。
周堂、童邱、林飞白、燕绥四人一桌,文臻精神不济,裹了大氅观战。并且不坐在燕绥身后,要坐在周堂身后。
她对大帅兴趣满满,想看看传奇人物如何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因此对燕绥的使眼色视而不见,并且十分殷勤地亲自伺候大帅茶水,还给大帅掏摸着一包她随身带的点心,兴致勃勃地坐在大帅身边,伸长脖子给他看牌。
一脸的迷妹相。
正牌男朋友脸黑了。
大帅也老实不客气地笑纳,一边点评牛肉干不错,还可以试试开发一种苦辛口味的,一边洗牌一边和文臻道:“你看,现在的有些年轻人,一代不如一代,长辈吃点孝敬,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看我儿子,就姿态端正,心胸宽广,平日里不觉得,这一比,就看出高下了,哎,你瞧是不是?”
文臻忍笑看了他一眼,道:“是啊是啊,我瞧着特别感动。忽然也有心想要做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青年。所以我觉得刚才那牛肉干好像还不太完美,配不上大帅亲自品鉴,要么都还我去回锅吧。”
“哎哎,我不说了,我闭嘴吃还不行吗?拿回来!你这死丫头!”
殿下的脸色由阴转晴,看一眼旁边的司空昱和天机府的几个人,那几个人被大佬们的气场压得不敢上前,此时殿下一个眼风过来,赶紧上前伺候茶水。
燕绥坐在上座,也是庄家,一对三。
第两百零三章 风云人物当如是
每人先取八张,剩余八张放在桌子中间。
“万贯!”林飞白出牌。
“殿下你是怎么回事?”
“十万贯!”燕绥不答反问,“易人离厉以书他们呢?”
“连贯子!”林飞白道,“在后一步。易人离和厉姑娘扮成你和文姑娘,在宜王车驾中慢慢走,吸引长川易家的探子的注意。自从进入长川,我们的队伍,先后经历了七次攻击,有时候是刺客,有时候是下毒,有时候是山匪打劫,有时候直接就是当地驻军刁难追击,其间厉刺史都受了点轻伤。好在有惊无险,都过去了。我带着天机府的人先一步赶过来。殿下,你们这一路发生了什么?文姑娘……文别驾为何这般憔悴?为什么你会把我认成唐羡之?唐羡之也来了?当初出手的是不是他?”
“九文!”燕绥推出一张牌,“传信厉以书,刺史队伍不要进长川主城。等我信号。”
“一索。”周堂道,“你觉得什么时候进城好?不进城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九索。”燕绥道,“理由啊,简单。林飞白窥探文别驾起居,引发宜王大怒,两人大吵一场,林飞白负气带护卫离开。因军心不稳,暂缓入城。”
林飞白呛住,咳嗽,燕绥:“碰!胡了!”
林飞白:“……”
燕绥:“方才玩笑。你看这个怎么样。林飞白急于建功,行事冒进,和宜王发生冲突,被宜王逐出。因军心不稳,暂缓入城。”
林飞白:“……”
燕绥:“或者这样。林飞白想向其父借兵平长川,宜王怕西番乘虚而入不同意,和宜王发生冲突,被宜王逐出,队伍分成两派,人心不稳,暂缓入城。”
林飞白:“……”
能不要总拿我作伐么?
周堂撇嘴。
他算是看出来了,那位气不顺,当着他爹面,欺负他家宝宝呢。
不过也怪他家宝宝不争气,没眼色。文姑娘舍身救他,殿下正不顺气,还要第一句就问文姑娘憔悴,还一眼眼地偷瞄她。
是个男人都不会放过,何况殿下这种浑身流着醋液的。
“十万贯。”林飞白又打出一张牌,“殿下你们失踪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万贯。”燕绥道,“以方才的第三个理由,不入长川主城。具体的入城时机我会派人通知你们,届时你们要求长川主事者出城迎接,出城迎接就以我病了为由,要求伺疾,把人扣下。没有人出城迎接就以长川刺史骄矜悖上之名,在城外宣读圣旨直接罢职。无人接旨,以飞箭射圣旨入城,再派方才天机府那个会隐身的,和会瞬移的,会摄物的,将圣旨隔空接下,一路送入长川易家的内院,记住,务必不能让任何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