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无告诉我,这是出自逐日谷的‘碧云天,黄叶地’。”小寒的眸中闪过激动,“爹爹可能就在逐日谷。”
传说中,逐日谷有两道屏障“天罡地煞”与“碧云天,黄叶地”,都是步步杀机,危机重重,这金叶难道真是出自那里?若是真的,若是真的……她心中颤抖,几乎不能自持,云逐宇在那里,朱栖在那里自然也不足为奇。“我们该怎么做?”她缓缓抬头望向小寒。
雨丝飘落,湖面上水波荡漾,一圈圈涟漪散开,前波不止,后波又起,密密的,一圈圈交叉成一片。
湖面忽然有了异样的动静。
远处渔翁船旁,忽地水花四溅,一个人影从湖中跃出,跳到船上,威风凛凛,正是荆猛。
“小寒,你们这是……“她惊讶地望着小寒,这孩子,不管她同不同意,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怪不得不见荆猛。
就在这时,异变又起。只听一声长笑,渔翁已掀开竹笠,露出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时轮十二使中的寅使!四周,影影绰绰出现许多小船。
远岫的心忽然被冰住,陷阱!荆猛的胜算只怕不大,何况,他们的援兵似乎马上就到。
小寒的脸色也变了,苦笑:“我虽然料到那个渔翁一定是他们的人,却没想到居然会是时轮使。不管怎么样,我们只有这个机会,一定要试试。
渔船上,两个人影飞快地交换了几招,荆猛的身子晃了晃,忽然跌下了湖。
湖上一阵波涛翻滚,小船忽然摇晃起来,寅使立足不稳,顿时跌了下去,四周小船上,有人失声惊呼,几个人纷纷跳入湖中。
水面翻腾得更厉害了,隐隐有一团红色散开,接着,一人飞鱼般从水面蹿出,驾着渔船飞快地向这边驶来,靠近,低低呼道:“快下来。”
荆猛!他似乎受了伤……远岫不及细想,抓住小寒的手,两人轻身飘下,渔船掉了个头,如疾矢激射而出。
掌心,小寒的手竟是忽冷忽热,冷时如冰,热时如炭,她骇了一跳,忘了自己晕船的不适,搭上小寒的脉搏,只感觉一时剧烈跳动,一时又微弱无力。小寒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小少年的发病竟是越来越频繁!再这样下去,性命迟早不保。
身后,五湖会的小船渐渐逼近。
“云姑娘。”荆猛头也不回,急声道,“你和小寒进舱。”
雨势更大了,视线仿佛也模糊成一片。远岫抱着浑身湿透的小寒钻进船舱,试着为他收束“月魂”之力,却觉那股乱串的真气中竟混着一缕至阳至刚之气,“月魂”稍稍约束住,那股真气便如一根利针般在小寒体内穿来刺去,小寒的嘴唇已咬出了血,却强忍着不吭一声。
这“情丝缭绕”果然起了变化,她不敢强行收束“月魂”,收了手,抱着痛苦难当的小少年一筹莫展。
这时突然船身一震,竟有几艘小船追了上来,逼住了渔舟,荆猛一声力叱,挥橹就打。再后面,大群的小船越逼越近。
手中忽然多了什么,低头,小寒用尽全身力气放了一把铜钱在她手中,她领悟,手一扬,铜钱激射而出,顿将小船上众人打倒。
“荆帮主,追兵我来对付。你只管驾船。”她道。
荆猛点头,毫不迟疑,立刻又划船前进。
铜钱渐渐用光,远岫忽地瞥到舱中一角放着一盘粗索,心中一动,索性拿着粗索走出船舱,扬手,粗索如灵蛇般飞出,仿佛长了眼睛般扫中追兵身上的要穴。
追来的小船竟仿佛没有穷尽般,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她渐渐手软,却不敢停下,只是下意识地挥动着绳索。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黑,渔舟终于冲入了一片芦苇荡,大雨中,视线模糊,追兵一时竟不敢跟着追进
芦苇荡深处,静静泊着一艘小船,船头一人蓑衣竹笠,与寅使的打扮一模一样。
竟然有伏兵吗?远岫与荆猛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面上的苦笑。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再没有力量与时轮使争斗。只是,岂甘心就这么认输?
一瞬间,荆猛已下定决心,扔掉手中的橹,按刀低喝:“什么人?”
那人摘下斗笠,缓缓道:“我是来履行我的承诺的。”
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八。 江流石不转
斗笠下,一张干瘦枯黄的病容,那般熟悉。
“徐飞轮!”荆猛大出意外,随即大怒:“你还敢来?”
徐飞轮神色不变,淡然道:“我说过,我是来履行承诺的。你若信我,便带着小寒与云姑娘上我这条船。”
“你这出卖朋友的小人,小寒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还想再来一次!”荆猛勃然大怒,正要拔刀,忽地一只素白的手按住了他。
远岫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望着徐飞轮淡淡问:“你要履行什么承诺?”
“只要圆圆回来,我便把性命交给小寒,向他父亲和九泉之下的嫂子谢罪。”徐飞轮一字一字地重复誓言。
“混蛋,你还想我们信你不成!”荆猛气怒之极。
“荆大哥,”舱中忽然传来小寒微弱的声音,止住了荆猛的激动,雨声中,小少年的声音虽然低微,却字字清晰,“我信他。”
一瞬间,徐飞轮木然的表情闪过激动,眸中似有泪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