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城气笑了:“您逼我嫁给这种人,还不叫害?”
夏淑妃急声道:“总比你我丢了性命,姜家满门丢了性命要好!”
一句话出,石破天惊。轻城骇然:这话说得实在严重,可当初夏淑妃不是告诉她,是宣武帝亲自从姜家将她抱到宫中的吗?那应该是过了明路的,怎么会牵涉到夏淑妃和她,以及姜家满门的性命?
夏淑妃究竟隐瞒了她什么?莫非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难道你从前告诉我的都是骗我的?”轻城想到种种可能,声音发颤。这几年,她几次想问夏夫人真相,可夏夫人很少进宫,便是两人偶尔有机会见面,也总找不到单独说话的机会,她竟一直没有机会验证过夏淑妃告诉她的身世。
夏淑妃道:“你确实是姜家的女儿,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轻城等待着她的下文。
夏淑妃却不肯说下去了,只乞求地道:“荣恩,若是可以,母妃岂愿你嫁这么一个人?可如今,姜家满门与母妃的性命都系于你一人身上,你真忍心拒绝吗?驸马不堪还可以管教,命没了可就再也没机会活了。”
轻城别过脸:“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夏淑妃道:“你不信我,我也没法子。过几日春猎,王公大臣都会带女眷参加,你见到你生母可以问她,到时她说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轻城的心沉了下去:夏淑妃敢这么说,那她说的话多半就不是骗自己了。可轻城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的身世究竟有什么秘密,竟会导致这样严重的后果?
她默然半晌,开口道:“便是我同意了,父皇也不会同意我嫁给这么一个人吧。”
夏淑妃见她口气松动起来,心中一喜:“郑家出了个主意,再过几日不就是春猎了吗?到时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
夏淑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等到人都退出,轻城颓然捂住了脸。她的运气还真是“好”,先是差点嫁给了杜琮这个糊涂虫,好不容易退了亲,下一个准驸马人选却比杜琮更加不堪。
难道她真要嫁给郑潇这种人?
她忽然想看看竹简。
轻城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竹简上的内容了。眼睁睁地看着竹简上的预言成真,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不好。可今天,夏淑妃的话给她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她想看看竹简冷静一下。
轻城取出竹简,上面果然有了新的预言,她目光扫过,瞳孔骤然一缩:
荣恩公主,帝养女也,性娇柔,有殊色,婚事不顺,三次不成。
第66章
天色暗了下来,落地铜制宫灯一盏盏点亮,将寝殿照得灯火通明。轻城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看着信纸上淋漓的墨迹慢慢变干。
布谷上前帮她按捏肩膀,轻城闭上眼,问她:“汪慎回来了吗?”先前出宫,她安排了汪慎去牙市办事,汪慎并没有和她一起回来。
布谷道:“已经回来了,正在外面等公主传唤。”
轻城道:“宣。”
汪慎进来时,恰看到轻城将一张薄薄的信纸折叠起来,放入信封中封好,精致如画的眉眼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望着信封怔怔出神。
忽地,她的唇边现出一个温软的笑容,一时容光灼灼,如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动人之极。
汪慎不敢多看,垂下头,低眉顺眼地喊了声:“公主。”
轻城将信推给他:“安排人送出去。”看到竹简上的预言后,她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第一,她和郑潇这桩婚事不会成;第二,按竹简所说,就算她和姜家满门要遭殃,也要等赵玺登基,死在他的手里。
赵玺,是绝不可能因为她身世的秘密要她的命的!事实上,以她和赵玺现在的亲近,她根本无法想象他会因为任何理由伤害她。至于未来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只有等他登基了才能知道。
所以,她和姜家绝不会因为她身世的问题死于宣武帝之手。
想明白了这些,郑丽妃的威胁自然不足为虑。她压根儿不可能会嫁给郑潇。
但,想到有这么一个人在暗中垂涎她,处心积虑地想要占有她,她就生理性地不适。郑潇实在欺人太甚,她再不愿惹是生非也忍不下这种羞辱。是,她是没本事把他怎么样,可她可以找有本事修理他的人。
信是写给赵玺的,弟弟养到这么大,这个时候不派用场什么时候派?郑潇这种人,就欠套上麻袋痛揍一顿。
汪慎恭敬地接过,就听她问道:“人买到了?”
汪慎道:“是。被您说中了,郑家也派了人去。”
当初杜琮那件事,齐绢娘出现的时机那么巧,想想都和郑潇脱不了关系。轻城并不意外,只问:“你从郑家人手中抢到人了?”
汪慎道:“抢到了,姜二公子给了我几个人,直接把郑家的人敲晕了。”
轻城嘴角抽了抽,姜羡鱼看着风度翩翩,潇洒不羁,某些时候,做事风格和赵玺竟是出奇地像。不过,对付郑家的人,果然还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法子最解气。
“人现在在哪里”
“照您的意思,姜二公子把人送去给了杜公子。姜二公子略提了提是公主赎的人,杜公子感激不尽。”
轻城心里“呵”了一声,问道:“他把人带回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