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这确实就是简风白的声音。
被电子处理过的,更添了几分尖利, 被扭曲的简风白的声音。
与此同时, 手机又震了震,通讯录最上方简风白发来一条消息。
【明天早上九点来你家接你, 不见不散。】
穆光手停在门把上, 门外老妇人的声音愈发尖刻,已经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电话中被加工过后的男人声音忽远忽近,不断叮嘱着她呆在这个房子里不要出去。
而刚发来信息的简风白正邀请她明天一起去儿童乐园。
她该信谁?
老妇人的动作几乎就是在砸门了, 很难想象一个听上去垂垂老矣的声音能有这种几乎能把沉重的大门砸穿的力气,穆光毫不犹豫她如果再犹豫一会儿,门很快就不能再起到屏障的作用了。
三方的都气势如虹的催促她做出选择。
就好像这个选择关乎到冥冥中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她正站在一个岔路口上。
兵临城下,不得不发。
穆光想起来自己曾经听过的一个著名的恐怖故事。
登山社的一群成员攀登雪山,其中有一对情侣,正巧山上天气不好,可能遇到危险。情侣中的女孩子担心会出事,不想让大家上山,但大家依旧上山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看营地。
焦急的等待了好几天迟迟等不到男友和同伴回来的踪迹,女孩子非常着急。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登山社的同伴们血迹斑斑的回来了,人群中只有她的男友不在,同伴们悲伤的告诉她,上山的第一天就出了事,男友当天就死在山上了。
今天正是头七,为了防止男友头七回来找女孩子,登山社的成员们把女孩牢牢地看护起来。
果然,当晚男友真的回来了。
他同样全身血迹斑斑,冲过来一把拽住女孩就跑,吓得女孩惊惧尖叫起来。
男友却告诉她,第一天登山时就遇难了,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故事戛然而止,却给女孩子留了一个问号。
这种情况下,你信谁?
现在穆光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她要信谁?
穆光用力闭上眼,关掉了手机。
太阳穴仍一阵阵刺痛着,这种疼痛却令她更加清醒了一些,意识不像先前那么蒙昧。
摒弃一切杂念,刨除一切干扰因素。
她会相信谁,她会怎么选择?
没有任何其他,只是她,只有她。
她,穆光,本人,会怎么选择呢?
这样做给她带来了一瞬间的明悟。
片刻后,穆光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笑眼重新燃起了往常明亮清透的光泽,那是一种可以堪破迷雾的通透。
是了,摒弃一切其他因素,她只会做出这一种选择。
想通了一切之后,先前发生的一切像是当头棒喝一般,对着穆光之前不清不楚的脑子狠狠一声呵斥。
穆光无奈笑了笑,轻轻扯了扯嘴角,按着生疼的太阳穴:“怎么会搞成这样……”
从前没有意识到,原来系统对她的影响这么大。
大到可以在她过去的记忆之中做手脚,而她居然毫无所觉。
门口老妇人把沉重的大门砸得砰砰作响,穆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别嚎了,赶紧闭嘴。”
老妇人被她一呵之下动作停了停,又开始用力的砸门。
穆光没再管她,转身上了楼。
顺带也没有管自己扔在沙发上的手机。
她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刚才准备睡午觉时她拉上了房间的窗帘,整个房间显得阴暗又昏沉,一打眼就让人脑子发昏。
“唰”的一声,窗帘被拉开。
穆光站在窗边朝外面看过去,果然,除了这栋屋子,外面一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空洞,没有任何别的事物存在。
这是一种空淡的白,白净到没有任何杂质,就好像穆光和她的小房子正在一副最为纯净的白纸上,被铺陈开来。
她拿出抽屉里的水果刀,用力的推开窗户。
那扇薄又窄的窗此刻像是重逾千斤,穆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把窗户打开了一道小缝隙。
但这也够了。
她面不改色的用小刀把无名指划破,鲜红的血珠从白嫩如青葱的手指中溢出,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伸出那一点点地缝隙,血珠无声地从指尖滑落。
漫天铺陈地白净立刻被鲜艳的血红浸染,血珠砸落在白色世界之中,像是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红色地花,格外地刺目。
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一样,这座小房子之外地白色世界开始一寸寸皲裂崩塌。
穆光在天崩地裂中平静地抬起头,空洞的上空中伸出来一只手。
那只手结实有力,带着无可比拟的灼烫,像是要烫在人心尖尖,灵魂之上。
那双手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没有花纹的素银戒,和穆光伸出去的手上那枚银戒相互映衬,彼此间流转着灵巧的光晕。
她在天崩地陷中,抓住了那只手。
——
审查厅办公室,原立冬和庄宿互相对视着,眉宇间都带着让人无端屏息的肃穆和冷凝。
其他的审查官们在这两位大佬的对峙之下不敢发一言,乖乖的坐在位置上垂着头装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