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允心痛如钝刀一块一块的割,撕扯着血肉模糊。他双手攥着拳头,那般隐忍。垂着眼沉吟片刻,嗓音低沉喑哑地说道:“好,你别哭,我这就走。”
等他走了,嘉诺才抹抹泪,钻进被窝里睡觉。
又等了好几天,三皇子都没有来救她,嘉诺心里越发的着急,抬脚就往殿外跑,青萍在门口将人拦住。
“郡主,你要做什么?”
嘉诺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一件雪色寝衣,再加上这几日没有好好吃饭,身子更显孱弱纤瘦,“我要去找宇文允,你放我出去。”
“属下可以带郡主去,但还请郡主回去再添两件衣裳。”青萍道。
屋子里炭火烧的足,她又整日窝在小榻上倒也不冷。可看着外面雪白一片的风雪,她就想让自己冷一冷。
“我不,就这样去!”她倔强道。
青萍不依:“那属下恕难从命。”
嘉诺心里一急,推开她便朝外面跑,光着的润白脚丫踩进松软的雪地里,她冷得肩膀一缩,一阵风吹来,大雪直往脸上扑,迷住了眼睛。
青萍追上来,一把将人扛起来往回走。
看着殿里紧闭的大门,嘉诺走到一个窗子前,打开窗户就要往下跳,青萍赶来立马制止了,又吩咐内侍将未央宫所有的窗户都钉上。
殿外廊下,青萍总算是松了口气,没一会儿,便听见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应该是在摔东西,她开门进去,一个杯盏就直直的朝她脑门扔过来。她迅速躲开,并连忙关上门。马上叫人去御书房请宇文允过来。
宇文允到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已经停止了,他进去。只见嘉诺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身上雪白的寝衣上沾染着殷红的血。
“诺儿,伤到哪里了?”宇文允过去抱她到小榻上,殿里门关着,光线昏暗,他又点了殿里的烛灯,照得灯火通明。
嘉诺坐在贵妃榻上,一双眼睛盯着他看,小唇儿抿着却不说话。
宇文允拿起她的双手检查,完好无损,又拿她脚来看,只见右脚脚心被碎瓷片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此时还在往外冒着鲜血。
他心脏一颤,立马端来水给她清洗,再小心翼翼的取残留的碎瓷片,最后拿来药粉给她上药。
“疼不疼?”宇文允双眼泛起红丝,声音也哑得厉害:“若是疼你便咬我。”他俯身过去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给她上药。
以往小姑娘受一点点伤便哭着喊疼,现在却一声不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宇文允心疼得紧,紧紧将她收拢在怀里,额头抵着额头,又爱怜的吻她鼻尖儿,唇瓣,含着轻轻吮,鼻息低沉:“诺儿,是二哥哥错了,原谅二哥哥好不好?”
距离近在咫尺,嘉诺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眼珠子滴溜溜在他微微泛红的眼眸间转。
宇文允放开她嘴唇,又单膝半跪在榻边,双手捧着她受伤的小脚轻轻亲吻,“别折磨自己好不好,你打我骂我咬我都可以,别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好么?”他沉静地看着她,嗓音却发颤。
他就那样跪在她面前,姿态卑微。
嘉诺收回自己的脚,“那你能放我走么,我想去找母妃。”
暖黄色烛光跳跃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映照着她精致俏媚的脸蛋。好半晌,宇文允声音喑哑,晦涩地开口:“那你就不要我了?是吗?”他眼眸猩红,里面似是镌刻着入骨的情愫,却又沉沦着欲将崩塌的绝望。
嘉诺抿了抿唇,心里泛起疼意来,声音软软的:“你都不爱我了,还欺负我,我不想要你了。”
说着,她眼眶又溢满了水意,要哭不哭的。
宇文允眸色一沉,“我怎么不爱你了?”他一颗心都掏给她了。
嘉诺直言:“你喜欢阿簌,你怜惜她,把她送到慈恩宫偷偷去见她。以后你还会喜欢好多好多年轻貌美的姑娘,你是皇帝三宫六院无可厚非。”她顿了一下,执着地说:“可我不肯,我只要我爱的男人只爱我一个,只属于我一个!”
宇文允起身来,解释道:“我没有喜欢阿簌,她是太皇太后派来想要加害于你,把她送去慈恩宫是和太皇太后对峙,第二天我就下令把她杀了。”
“以后我也不会再喜欢别的人。”他抱住她,紧紧搂在怀里:“我只要你一个,只爱你一个。”
他嗓音越发的喑哑,颤抖着:“求你,别走,不要离开我。”
似是有一滴泪滴落在脖颈,凉凉的。他哭了吗?嘉诺推开他,只见宇文允猩红的眼眸湿湿的,执拗又无措的看着她,“求你。”
“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碰你,不欺负你了。”他有些慌乱,“别走了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也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傻事。”
宇文允心痛不能自抑,低低颤颤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求她。
良久良久后。
“我想要睡觉了。”嘉诺小小声的说,身子软软的倚进宇文允怀里。
“好。”宇文允抱起她,往内殿里去。
轻轻将小姑娘放在榻上,盖好被子,坐在榻边等睡着了宇文允才出来,吩咐宫女收拾地面,还叫青萍将殿里剩下的所有瓷器瓷瓶,以及尖锐物器全部收走。
晚上,宇文允过来,嘉诺坐在床榻上,已经醒了许久。
他把东西一一放在嘉诺面前,传国玉玺,兵符,国库钥匙,“这些都给你。”说完,又拿出一把匕首,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我的命也给你,你想什么时候取走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