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刚好的时间、刚好的人。
来得太早,或是来得太迟,都不够完美。
在奚苒爱着贺铭遥的那么多年里,他就像个木头,从来不会给一点点回馈。这会儿,她早已伤痕累累、收了投注在他身上的感情之后,再来谈爱,就让这个名词显得可笑又不合时宜了。
来不及了。
她不需要。
这番话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让奚苒陷入沉思,仔细盘算考虑着后面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离婚是必须。
但按照贺铭遥这架势,诉讼离婚,真的能成行吗?
若是他铁了心、非要拖上奚苒两三年……她该怎么办?离开江城?远走高飞吗?
这一切,都还需要细细思量。
……
贺铭遥自然是留在奚家吃大饭。
大人们之间气氛尴尬,但奚苒弟弟却挺喜欢贺铭遥,也没觉得他有想象中那么高高在上。
大男孩才刚成年。
面对有能力的人,难免心怀崇拜之意。
贺铭遥来刷好感分,自然不会给人弟弟看脸色,虽然话不太多,但耐心十足。听到弟弟小心翼翼地同他说起高考志愿,十分认真地询问了他一些问题、又指点了几句。
贺铭遥也是出身名校,完全是凭借自己实力考进去。
本来,他们这群二代都会出国上学,但贺家家族庞大、旁系子孙众多,情况复杂。贺老爷子身体一直有些不好、贺铭遥又是贺夫人独子,生怕送去国外,千里之外出点什么意外,干脆放在眼皮底下、自家势力下,更加安全。
贺铭遥上得是江城院校金融系。
在世界范围内,也是排名前列的院校专业,足够了。
奚苒弟弟成绩没那么好,听到贺铭遥第一学历这么金光闪闪,眼睛不自觉开始发光。
两人坐在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奚苒则是待在厨房帮忙。
有贺铭遥在外面,奚父奚母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同她聊了些工作之类。
转眼。
暮色四合时分。
沧平这儿,习惯从傍晚六点就开始吃大饭,一大家子人,吃吃聊聊,再齐聚一起看看春晚,一顿饭要闹腾到**点。之后就开始饭后娱乐活动,比如打牌、搓麻将之类,直至零点跨年。
奚母把最后一锅汤端上桌,擦了擦手,喊了一声:“来吃大饭啦。”
贺铭遥和奚苒弟弟并肩走来。
奚苒转过目光,默不作声地摆好碗筷,又给奚父奚母各自到了杯红酒。
贺铭遥也带了红酒过来,但他们都没有碰。
依然还是开了超市买来的便宜货,一百来块一瓶,也够助兴。
平日里,贺铭遥对吃喝都非常讲究,红酒也只喝某些特定酒庄直供。这次,他竟然一反常态,主动开口:“奚苒,给我倒一杯。”
奚苒手指顿了顿。
又伸手,去旁边拿了个空杯,一言不发,给他倒上。
贺铭遥:“谢谢。”
奚苒垂下眼。
没作声。
奚母是沧平本地人,做得一手好菜,都是沧平口味。
大家都不知道贺铭遥要来,没做什么准备,让奚苒弄点他爱吃的,奚苒又不愿意,只能由奚母紧急加了道炒虾仁,算是江城菜,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习惯。
“小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按照我们的习惯做了,你要是吃不惯的话,跟我们说,冰箱里还有点饺子什么的……”
贺铭遥拿起筷子,笑了笑,“不用,我吃得惯。奚苒以前做的,我都很喜欢吃。”
说着,夹了一片沧平猪肚,轻轻巧巧地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他模样生得好,动作落落大方,有种说不出矜贵仪态,旁人模仿不来。
奚苒弟弟眼睛都看直了。
片刻。
贺铭遥说:“很好吃,谢谢爸妈。”
……
九点不到。
奚家大饭走向尾声。
电视机里,依旧吵吵嚷嚷。
春晚小品一个接一个上演,虽然看着略有些尴尬,但却能调剂氛围。
奚母把碗筷放进水槽,指挥奚苒弟弟擦了桌子,又拿了麻将出来,摆好阵势。
沧平人老老小小几乎都会搓麻将。
但这次有贺铭遥在,弟弟就没有机会上桌,只能坐在一边围观。
奚苒也是第一次见贺铭遥打麻将。
排了一下牌面,余光不由自主地落到身侧,男人脸上。
没一会儿。
奚父:“啊呀,小贺点炮了嘛。我糊了。”
“……”
奚母:“这把自摸了哈。”
“……”
奚父:“杠开,乐子。”
“……”
俩老人糊得眉开眼笑。
奚苒也看明白了,贺铭遥一个金融系高材生,这是算着牌在给他们俩喂牌呢。
这人可真是会讨人喜欢。
那维持一贯矜贵高冷模样时,应该是不屑做这些事吧。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
但随便贺铭遥做什么,都已经没法改变这僵局。
都是无用功。
奚苒只当没发现,安安静静地陪着继续打牌,一直闹到结束跨年。
农历大年初一第一刻。
奚家几个人,欢欢喜喜,各自道了“新年快乐”,再收拾掉牌局,准备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