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相当无趣。
面对一个不抬眼的皇帝,活泼的孟美人都没了办法。还好皇帝偶尔会问问孟美人家乡的事
儿,总算孟美人说话还挺机灵,挑着有趣的说了几件,才让场面没有那么尴尬。
约摸小半个时辰,总算这顿开天劈地的午膳算是接近了尾声。
孟美人将皇帝送到花厅门口,却见希思阁的嫔妃也纷纷出来相送。一时间,嫔妃们竟不羡慕孟美人,只羡慕寸步不离跟在皇帝身边的何宫女。
孟美人好不容易和皇帝吃个饭,牙都没剔,就要把皇帝送走。还不如何宫女能和皇帝日夜相伴啊。
嫔妃们羡慕地目送着皇帝,却发现,皇帝走下台阶,突然驻足不动了。
皇帝带来的玉泽堂仪仗,正在集队呢,皇帝停住不走,他们也只能分列两边候着。
众人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个个大气不敢出。
秦栩君脸色平常,看不出喜怒,只看得出夺人的贵气与俊美。
“你,过来。”他招手,喊过来一名宫女,却是吕青儿。
“你叫什么?”
吕青儿吓得“扑通”一声伏倒在地,战战兢兢回道:“奴……奴婢,吕青儿。”
一时连何元菱也惊呆了。不知道这位皇帝大人又想了什么新招,怎么一眼就看中了最矮小的吕青儿,拿她出来当靶子。
何元菱紧张极了,心脏砰砰直跳,只担心吕青儿会遭殃。
却见秦栩君挥挥手:“归列。”
吕青儿本来已经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听这么轻飘飘地一声“归列”,大喜过望,立即磕了个响头,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回到队伍中,晃了三晃才站定。
秦栩君却没有罢手,一双美目将院子里的宫人缓缓地扫视。凡是他视线所到之处,宫人们皆是战战兢兢,生怕被皇帝大人关注。
一圈扫完,秦栩君指了三个人:“你,你,还有你,过来。”
那三个却都是太监,两个约摸三十多岁,一个肤色白净,一个虽是生得黝黑,头发却梳得光亮;第三个则是精壮的年轻太监,二十出头的样子。
“叫什么名字,名册编号是多少?”秦栩君还是不紧不慢地问,这回却多了一个名册编号。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没人敢先说。
“你先来。”秦栩君一指年轻太监。
那太监一躬身:“奴才郭展,编号一千零二十。”
秦栩君点点头,没
说话。
另两个年长些的太监见状,胆子也大了些。
“奴才雷得昌,编号二百八十。”
“奴才单子行,编号四百四十。”
秦栩君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大声道:“吕青儿,立即回玉泽堂,将玉泽堂所有宫人速速召集至希思阁。”
又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郭展,立即带上玉佩,叫兴云山庄守值侍卫长带兵前来希思阁。”
待二人一出宫门,栩君立即冷冷地下令:“封希思阁宫门!”
立即有两名站得离院门较近的太监,眼疾手快地将院门关上,“轰然”一声,雷得昌与单子行已是勃然变色。
仁秀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扑通跪下:“皇上……皇上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秦栩君冷眼一瞥:“仁秀公公莫急,呆会儿自有你的差事。”
一听“呆会儿”三个字,孟美人竟突然机灵起来:“快,给皇上搬座儿!”
实在善解人意啊,秦栩君恨不得甩手给她一个赏。
四个宫女已迅速地将殿内最好的座椅给搬了出来,放在皇帝身后。英明的皇帝陛下今儿为了和嫔妃共晋午膳,特意换了龙袍常服,一撩袍角、稳稳坐下,又信手一甩,整个儿动作一气呵成,极为潇洒,将嫔妃们全都看呆了。
“这希思阁,出了奸细。”秦栩君一字一顿,说得缓慢而清晰。
这八个字一出,恍若天空炸雷,把整个院子的人炸懵了一大半,以机灵的孟美人为首的嫔妃们,吓得立即跪倒在地。
其余宫人见状,也纷纷跪倒伏地,一时间,无论是希思阁的人还是玉泽堂的人,黑压压地跪了一整个院子。
雷得昌和单子行见状,也立即跪了下去。
整个希思阁,如今只有两个人没有跪下。一个是皇帝大人自己,一个则是叠手立在他身后的何元菱。
至于何宫女为什么没跪,别问她,她也不知道。
她从头到尾,压根就没觉得皇帝的质问跟自己有关。
秦栩君也的确没有计较何元菱跪没跪,他冷冷地望着伏了一地的嫔妃与宫人,此刻整个希思阁一百多号人,却鸦雀无声,空气都可怖地静默着。
片刻,外头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急促的呼喊:“皇上,开门啊。”
“开
门!”秦栩君一声令下,宫门又一次轰然而开。
郭展果然带着数十名侍卫冲进院内,侍卫长立即跪下行礼:“卑职兴云山庄左侍卫长邰天磊,皇上有何指令?”
秦栩君脸色冷峻:“这院内有奸细,邰左侍,替朕守住。”
邰天磊震惊,却还是拱手,大声喝道:“是!”
转身立即喊:“第一分队立即守住宫门,没有皇上指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又是一阵喧嚷,只见二三十号人向这边狂奔,为首的正是矮小的吕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