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过后的第二天,就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写奏折,希望皇上能够秉公处理陈黔,长盛帝把折子挑出来扔在一边,就当没看见。
第三天,除了针对陈黔的奏折,还多了不少为肖瑞之说情的,长盛帝让何霄通通扔到了别处去。
又过了几天,朝中大半朝臣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如果肖瑞之所言属实,希望皇上能严惩陈黔,长盛帝桌案上的奏折堆得满满当当,他摇头叹了口气,依旧留中不发。
直到下一次朝会的前一天,许多不在京中的官员不知怎么也知晓了此事,痛批陈黔的奏折一封连着一封往他跟前送,长盛帝终于看不下去了,抬手一拂桌面,把奏折扫到了地上。
长盛帝在宫中吃不好,睡不好的这么些天里,楚月兮也没闲着。
她暗中派亲信去查了陈黔府中这些年的账本,又拉着白暮词去连着听了几天书——茶楼里说书的为了留住客人,每天说的内容都是与最近发生的大事联系起来的,所以近来天天都是陈黔。
虽然说书人的话不可尽信,但是十成里总归能有三四成是真的,这就足够了。楚月兮每天听完,回府便和白暮词凑在一起细细分析,把听起来靠谱的整理起来,誓要给陈黔弄出一本详细的生平记事来。
大闹金殿的老太师不慌不忙,日子照旧过,每天起来喝喝茶溜溜鸟,有时拉着管家下下棋,仿佛那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而此事的当事人陈黔这些天则忙得不可开交,恨不能一个时辰拆成两个时辰来用——忙着上下打点,疏通关系。
陈黔虽然没脑子,但是也明白这件事不会不了了之,于是便用起了老手段——送银票,反正银子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奈何京中的人都是老狐狸,大多都看碟下菜,在这种时期,他连人家的府门都进不去。
平静如死水的九阙,突然忙碌起来了。
一忙,就忙到了下一次朝会。
长盛帝头一回感觉肖瑞之和陈黔一同站在大殿上,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再看看满朝文武,更是头疼。
樊家之事经过这些天的发酵,之前选择沉默的大臣们大多数都有了自己的立场,毕竟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长盛帝很难再一味地偏袒陈黔了。
“诸位爱卿,你们的奏折朕都看过了,也明白诸位的想法,关于陈国舅的事情,朕打算……”长盛帝深思熟虑这么些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看起来两全其美解决办法,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连深。
“说。”长盛帝到底不愿弗了儿子的面子,便应了下来,而这一时冲动,将会是他不久后最后悔的决定。
“父皇容禀。”连深往中间走了几步,从容地取出了一个信封,道:“儿臣昨日收到一封密信,信中称舅舅常年贪污受贿,去年更是将赈灾的银两收入囊中,致使饿殍遍野,民怨沸腾。”
“什么?”
“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这不是让皇上是了民心吗?”
……
在众人是纷纷议论中,七皇子连陌走到连深身边并排站着,道:“父皇,信中所说不可不谨慎,还请父皇详查。”
“臣附议。”
这一声附和并非事先商量好的,楚月兮连忙抬头,却发现温子酌不知何时站到了连深身后。
温子酌是个和肖瑞之有的一拼的人,平日里安安静静一言不发,但是很受皇上倚重,他一带头,几乎所有文官都跟着道:“臣等附议。”
还没等长盛帝说话,楚月兮也站了出来,淡淡接话道:“臣附议,请皇上秉公查办。”
楚月兮虽然五年前上书辞了帅职,但是这几年军功赫赫,再加上楚天和的余威犹在,武将无人不服,这一声也算是给一直没出声的武将们开了头,大殿上很快被“附议”之声填满。
被堵的没话说的长盛帝死死瞪了缩在角落里的陈黔一眼,意思很是明显: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吧,朕也给你兜不住了,办事能不能长点脑子?
何霄听着他们大概附议完了,很及时地拉长音道:“静——”
“此事容朕想想,一定给诸位爱卿一个满意的答复,退朝。”长盛帝沉着脸走了,还顺走了一切麻烦的源头,陈黔。
“多谢温大人。”楚月兮算了算,已经欠了他两个人情了……什么时候还得清啊……
第11章
要说这陈黔,也真是夜路走多了,撞到鬼了。
楚月兮原本只是希望借众人之力,让他为樊家惨案付出代价,谁知在朝会的前一天有人送了密信给她,信中清清楚楚地写了陈黔这些年来贪污受贿所得,以及在赈灾之事上得到的好处。
而受贿所得银两,与楚月兮派去的亲信在陈黔府中偷来的账本上的记录意外吻合,至于将赈灾的银两收入囊中还有待考证。
不过这不重要,如此紧要关头,此信所述必然能成为陈黔的催命符,使得长盛帝彻查他前前后后所做的一切。
楚月兮是打算自己在朝会上挑明此事的,但是信的最后交代,一定要把这信交给连深,让他在大殿上向皇上禀明。
这信没有落款,笔迹楚月兮也不认识,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打算赌一把——是真的固然好,即便不是,她也想好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