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些人是冲杨家来的。岳父做了一辈子孤臣,抄家砍人头跟家常便饭一样,树敌无数。
锁定了方向,赵传炜又派出二人往京城送信给世子爷和明盛园。
没过多久,赵家侍卫牵着几条狗来了。晋国公偏好养猎犬,这些猎犬,于搜寻上头很有些本事。
前几日在明盛园的暖阁里,赵传炜搂着宝娘时,闻到了她身上的茉莉花香,就问她这个季节怎么还有这种花。宝娘说那是她自己做的香水,还是婧娘告诉她的法子。
今日在山上,赵传炜又闻到了茉莉花香。刚才他抱着宝娘在山上滚动,身上必然也沾染了她的气味和花香。
赵传炜脱了外罩,那几条猎犬一闻衣裳,果然,同时往一个方向跑。
赵传炜目露喜色,翻身上马往那个方向追去。
猎犬一边闻一边走,速度就慢了下来。
一行人离京城越来越远,还没找到地方呢,世子爷和李太后都得到了消息。
李太后一边让人告诉皇帝,一边叫来了杨太傅。世子爷动作更快,出动了赵家侍卫里的精锐,和景仁帝派来的人,一起赶了过来。
天黑了,众人追踪到了一处村庄,猎犬停了下来,因为味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传炜的心又往下沉。
吕侍卫悄悄说道,“公子,车轮印到这里又乱了起来,朝好几个方向去了。属下估计,这是贼人在故意引开咱们。京畿重地,不可能有大批贼人进出,若是他们人不多,属下怀疑,很可能就在附近有窝点。”
赵传炜嗯了一声,“你们悄悄地,往四周打探,看看这附近最近哪里来了陌生人。”
吕侍卫把人都派了出去,自己留在他身边。没过多久,世子爷派的人来了。
景仁帝让俞大人也派了几个人过来,御前的人就是谱大,立刻要去找当地属官询问。
赵传炜拦住他,“大人,若找了属官,未免打草惊蛇。”
来人是个六品武将,姓孟,“赵公子,光凭我们几个,这样慢慢打听,得到什么时候去了。”
赵传炜无奈,只得随同一起去了。
再说宝娘,被马车拉着跑了也不知道多久,在一处偏僻的村庄停了下来。
她被人强行换了身衣裳,又塞进马车,拉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当天夜里,她被丢进一间柴房里,米水未进。
冬日的京城冷的很,好在柴房里有柴草,宝娘身上换的那件棉袄虽然破,也能保暖。她用稻草盖在自己身上,也不冷。
这柴房是一件土屋子,屋子里黑的很,宝娘悄悄看过了,门窗都被锁上了,外头有人走动。跑,看样子是行不通了。
宝娘想到自己的脸,立刻从地上抓了把灰,抹在自己脸上。又把头发打乱,从身上找了根绳子,随意把头发绑了起来,看起来乱糟糟的。
这样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早上,有人给她端了碗水,宝娘咕嘟咕嘟喝完了。但没人给饭她吃,宝娘还能忍耐。
她又被人塞上了车,到处乱转。
贼人这样把她换了好几个地方,但御前侍卫和赵家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最后还是追了上来,过了好几天,在离京城上百里开外的一处小村庄里,把这群贼人堵了起来。
宝娘饿了好几天了,刚开始两天她只有水喝,到了后面,每天一碗稀粥,勉强能保命。中途有人想占她便宜,宝娘拼着一口气咬掉了他一只耳朵。
虽然被人又打了一顿,但也无人敢轻易再冒犯她。
追兵们围了上来,这群贼人却一点不害怕。
孟大人喊话,“前方何路英雄,何故掠夺杨家小娘子?”
贼人头领出来了,众人一看,嚯,居然是个年轻的小郎君。
那少年冷笑一声,“我父亲被你们杀了,我只是掠夺皇帝老母生的野种罢了,还没掠夺皇帝呢。”
孟大人大怒,“混账!”
赵传炜立刻接口,“这位郎君,有话好生说,有什么想要的只管提。”
少年郎侧开了身,“你们回去告诉姓杨的,他把我父亲害死了,让他准备三十万两银子给我,不然我就让她女儿服侍我身后这一群莽汉。”
赵传炜问道,“不知令尊是何人?”
少年郎见到赵传炜,眯着眼看着他,“江南有四大王你知道吗?”
赵传炜点头,“我知道。”
少年郎轻笑,“四大王各行其道,我父亲是水路两道的大东家,杨老匹夫去了趟江南,毁了我父亲一生的心血,害我父亲丢了命,这仇我总得报。”
赵传炜看着他,“你是黑水鬼的儿子?”赵传炜说的黑水鬼,是江南几省黑白通吃的大蛀虫。此人虽然不做官,但在官场上混的开,手下有许多打手和死士。这黑水鬼从水运起家,就号称水龙王,那什么四大王,不过是戏称。
杨太傅查账,他屁股底下最脏,也是最大的走私贩子。景仁帝连总督都砍了,还能放过这个混混头子。
黑水鬼一辈子女人无数,就留下这一个儿子,他死前嘱咐儿子隐姓埋名,从此做个普通人。哪知这小水鬼不服气,纠结了旧部,非要来找杨太傅报仇。
头先在东篱书院,他渗透了那帮穷学子,得到了赵传炜和宝娘的行踪。但赵传炜当时联系上了晋国公,小水鬼不敢轻举妄动,直等到宝娘去祭奠霍家夫妇,才让他等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