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陆忍踹了他一脚。
“哎呀，好好说话，别动手啊，这可是我新买的衣服。”
夏明瀚心疼地擦了擦衣服上的灰尘，追问，“林叙说，你的白月光不是那把儿童伞吗？怎么，不找了？”
一片烟雾缭绕里，陆忍低头不语。
忽然想起来陈曼姝的叮嘱，夏明瀚抽完一支烟，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陈年旧事忘了也罢，哥们儿还是得向前看啊，不说别的，谢云云就不错，长得漂亮又对你百依百顺。”
看了眼他表情，他继续劝，“依我看啊，趁着她还没移情别恋，你把人追回来算了。”
“我跟她不合适。”陆忍碾灭手中的烟头，往外走。
夏明瀚赶紧追上去：“怎么就不合适了，你俩之前不挺好的吗？”
他一步步下了石阶，往来路走，眼中神色不明：“她要的，我给不了。”
*
悬崖底下，一片与世隔绝的海湾静静躺着，微风一过，掀起粼粼波光。
西沉的太阳就在它头顶慢慢落下去了。
周燃青一生之中看过很多很多的日落，不同国家不同城市不同场景，哪一次都不如这一次，他站在距离她仅仅几公分的地方，看到悬崖下的海湾之上，夕阳渐渐没入地平线，忽然回头，对她弯唇一笑。
她像是凡尘俗世中被他颠倒的众生之一，怔怔看着，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原来话本上的故事都是真的，周幽王真的愿意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
“没看过这么美的日落？”他又被她面上表情逗笑，朝她走过来几步。
她真心实意地回答：“没看过这么美的日落。”
“美国的国家地理杂志上，把Big Sour誉为一生必去的五十个地方之一。”
晚风四面八方吹拂而来，不经意吻过他侧脸，她定定看着，鬼迷心窍地答：“不是因为这里是谁评出来的一生必去的地方，是因为有你，所以这个日落才是最美的日落。”
陆忍稍一抬眸：“可夕阳并不为谁而落，只是自然规律。”
她闻言，很想冲动回答我并不需要夕阳为我落下，只要我能远远看着就好。可是心底里又觉得，怎么可能只要能看着就好呢，她现在所作的一切努力，不都是希望可以得到吗？
于是偏过目光，看到了他运动裤口袋里露出来的玩偶一角，借机转移话题：“陆忍，这个玩偶好可爱，是什么呀？”
他低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把那一角揪出来。
是钥匙扣上的一个玩偶模型，身上穿着红金色的盔甲，胸口贴着一块银色铁片。
一看便知，这是iorn man的人物模型。
漫威系列的电影周燃青或多或少也看过几部，虽然都是被朋友拉着去看的，并且她对美国的英雄情结完全不感冒，但是回忆起电影情节的话，自己基本还是能答上来的。
于是她主动开启话题：“你喜欢钢铁侠？”
他点头。
她继续问：“可是美国队长的人气应该更高的吧，而且我看大家都说，论武力值的话，好像浩克是最厉害的。”
“你也看复联？”他问。
周燃青立刻点头，正想吹嘘一番自己对漫威宇宙的了解程度，就听见他声平静声音：“在所有复仇者里，只有他是肉.体凡胎。”
回想起复联1里的末尾，钢铁侠抱着核弹头也不回地飞向太空，她想了想，“钢铁侠的盔甲虽然坚硬无比，但是真能抵挡住核弹爆炸的威力吗？”
“不能，”
林叙远远叫了他一声，他便漫不经心地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交谈。
在她眼里，这退后的几步，却让他此时此刻完全站在了悬崖边上，好像下一秒就会坠落。
她下意识走近几步，拉住了他的手。
耳边刚好听见他说，“可是比起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说完这句话，陆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她紧紧握住，沉默片刻，竟然没有抽出来。
他的眼神落在两人交握的手里，又行云流水般的飘向其他地方，像是没有看见。
她便心安理得地握住了。
周燃青这个年纪，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生死更重要，但是她想通了陆忍会喜欢钢铁侠这个虚拟形象。
因为他的生活需要寄托。
就像女生追星一样，都需要寄托。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自己终于跟他有了一个共同话题，她不能放弃，于是顺着答：“每个人的生活里应该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怎么可能为了做这件事情命都不要呢。就比如我在国内的时候，每晚七点半都要练琴，因为我的学习成绩不好，所以在我妈妈眼里，练琴就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了。”
正准备借机跟他分享一下自己以前的生活，突然被林叙远远传来地打断：“时间不早了，走吧。”
她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没关系，这趟旅程才刚刚开始。
*
等他们到达旧金山市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周燃青筋疲力尽地下了车，走到后备箱那里去搬行李。
晚风一吹，空气里密不透风，被凉意层层笼罩，周燃青露在外面的两条腿简直是瑟瑟发抖，脑子里又想起临行前陆忍说的那句“旧金山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