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苏野已经从车上下来:“走吧。”
现在是高考结束、但其他学生还没放假的档口,今天又是周二,所以游乐场里的人不算太多。
检票的时候,又一阵尖叫从空中传来,苏野看向奚雀珂,问她:“敢不敢坐过山车?”
对于这种疑似挑衅的话她向来态度明确:“有什么不敢的。”
又嘟囔:“你自己听听,你这都问的什么话。”
检票小哥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不自禁弯起唇角来。
而这样的互怼,以苏野爽快的一句“那好,我们第一个就去坐过山车”而告终。
且他说完就落实,翻着刚刚拿到的地图,很潇洒地往过山车方向走。
奚雀珂慢几步,看着这个身影,努了半天嘴,很想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实在搞不明白,这人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开局就和她针锋相对。难道两个人手挽着手、快快乐乐地逛游乐园不好吗?
她今天穿了件ins风的吊带碎花裙,看起来很仙气,裙摆长到脚腕,可以简单粗暴地防止腿在进组前一天被晒黑。她几个碎步追上苏野,愤愤地撂一句:“弄得好像我真不敢似的!”
苏野轻哂,脚步甚至还快了些。
奚雀珂:“……?”
两人找到全游乐场最修罗的过山车,它有个很平平无奇的名字——“云端飞车”。
队伍不长,目测再等一轮就可以坐上。于此期间,奚雀珂抬起帽檐观察,其轨道简直可以和拿铅笔在纸上乱画圈相媲美,腹诽还不如叫“云端灵车”。
没几分钟,她和苏野并排坐上“灵车”。
因为还在怄气,怄气他好像看不起自己,奚雀珂一直没跟他说话。但此时坐在位置上,被工作人员反复检查安全措施到不到位,她又有点小紧张,暗自咬着唇。
她没来过什么游乐场,只是从前通过各种渠道反反复复地听说过,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好像自己也体验过了一样。但其实这是第一次。
看某张小脸又紧绷起来而不自知,苏野递过手。
“……干嘛?”奚雀珂飞快地瞄一眼。
“拉着。”他说。
但在奚雀珂眼里,这典型一副过来人施舍的姿态,所以她很有骨气、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苏野有些好笑地“嘁”一声,手收回去些,垂在那里。
奚雀珂鼓着嘴看他一眼,看他另一只手上握着手机——他大难临头了竟然还有心情玩手机!
她于是有些小崩溃,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看见栏杆外的人也在看着她。
他们都瞪着大大的双眼,里面的情绪很复杂,也很明显,好像在说:“哇好勇敢啊!”“会死吗?”“听听他们一会儿怎么尖叫。”“这车一会儿会不会脱轨掉下来啊?”……诸如此类。
——她好像瞬间就会读心术了一样。
“……”
在工作人员的几次提醒后,铃声响起,整个车体震动了一下,好像控制松动了。它开始缓缓地沿着轨道向前运行、攀升……
轨道向上延伸,而后消失,因为接下来是一段90度的直线下落。
苏野已经把手机收起来,面无表情地向着前方。微风不断拂动着他的发丝。
只是他余光忽然瞥见,一只白皙细长的小手在旁边不停地冲他晃。
“干嘛?”他学她刚才的语气。
“你……”情急之下却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看他无动于衷,奚雀珂手晃得更厉害——“拉着!”
他才带着笑意、慢慢地拉住她手,看过山车慢慢来到上行轨道的尽头。
片刻停滞后,整辆车飞速地俯冲下去——
“啊啊啊啊啊!!”
呼呼的风声里,周围全是刺耳的尖叫,还有奚雀珂的。只不过她叫得最收敛,头深深地埋下去,哪儿也不敢看,低低的叫声和呜咽声混在一起,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狗。
她手心出了薄薄一层细汗,且在轻轻地抖,可以感觉出整个人都绷得很僵硬。
苏野把她手握得更紧,却发出细细碎碎的笑声,声音伴着风一股脑地往后飞。
奚雀珂都听见了,但完全分不出精力骂他。
不到十分钟,一趟“云端灵车”终于结束,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经过无数次攀升与坠落、无数个360度大圆轨,奚雀珂感觉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了,浑浑噩噩的。最后好像还是被苏野给扶下去的,就更没心思骂他刚才嘲笑自己的事。
取了包,苏野先帮奚雀珂把遮阳帽戴上,然后翻出地图来看,朝着某个方向走。奚雀珂就僵尸一样地跟在后面,好半天才回过神,弱弱地问他:“接下来做什么?”
他和她完全不同,整个人神清气爽,好像比刚来的时候更加愉悦。他回头看她:“最可怕的都玩过了,还怕什么?”
“喔……也对。”
这么一说,奚雀珂来了点精神,几步上去挽住他胳膊,和他一起看地图:“那我们接下来玩什么?”
“先玩室外的吧。”他心思永远那么缜密,“现在太阳还不大,温度也不怎么高,但午后就不一定了。所以室内的留在下午玩。”
“啧,你说的好有道理啊,男朋友。”奚雀珂跟着高兴起来,雀跃了几步,“吧嗒”一口亲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