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大姐姐怎的平白无故服了毒,便宜了顾妆妆鸠占鹊巢。”
顾妆妆望了眼,说话的是冯兰与另外一个小官家的嫡女。平素里面上也是和善的,没成想背地里这般狰狞。
“其实妆妆也是可怜人。”沈红音叹了口气,欲说不说。
“她可怜?沈姐姐,你可真是傻,大姐姐为何服毒,难不成平白无故想不开?定是宋家哥哥三天两头往顾家送礼,让大姐姐心里有了芥蒂,这才一气之下走了绝路。”
冯兰睁大眼珠,一口气噼里啪啦说完,满是义愤填膺。
沈红音拈起莲式盖子,夹起银叶片放入其中,又取了自制的香丸置于银叶上,焚之,似心中思量再三,终是叹了口气,低声道。
“妆妆本该与宋家三公子成就一段姻缘,却不知为何,转身投了大公子。”
顾妆妆的手指抠着掌心,心头停了一跳,脑中立时浮出宋延祁的脸来。
冯兰眉目不屑,略微夸张的嘲道,“还能为何,宋家大哥哥家财无数,自是宋家三哥哥一介书生比不了的。
婚前大哥哥流水般的珍宝入了顾家,哪是娶妻,分明是买妻!”
顾妆妆不禁抿唇轻笑,厅堂内几人面露嫉恨,仿佛都在为宋三公子打抱不平,同时又在唾弃顾妆妆爱财献身的可耻可恨行径。
画眉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垂眸不敢出声。
“原来你也知道?”
沈红音轻轻扇动香炉上方,淡淡的莲香缓缓浮出,她张大了眼睛,又掩上唇,示意她们放低声音。
“知道什么?”冯兰等人悄悄移过视线,满是疑惑。
沈红音愣住,又摇了摇团扇,摆手,“罢了,罢了,背后莫论他人是非。”
“好姐姐,你愈发让我按捺不住,快些说,我保证不说出去。”冯兰噌的起身,三两步走到沈红音面前,摇晃着她的胳膊,央求道。
在座的其余几人亦是看热闹的心态,纷纷噤声,只等沈红音开口。
“那你们可要保证,今日在我这里听到的,出去半句不得外传。否则,我可真成了长舌妇。”
沈红音环顾四周,确认再无他人后,凛了眸子,小声警告。
顾妆妆心里暗笑,这招欲擒故纵可真是厉害。
“其实,宋家大公子宠爱妆妆,也只是因为妆妆长得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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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
一语落下,仿若平静水面砸了一块重石,登时激的几人面面相觑。
顾妆妆觉得诧异,不过仔细想想,却也觉得有迹可循。
宋延年不苟言笑,除去生意往来必要的逢迎,日常中却总是素着脸,桃花眼底不见半分温情。
便是两人最亲近的耳鬓厮磨,亦能看出他偶尔的失神恍惚。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年少有所倾慕?
顾妆妆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恨不得凑上前去,同冯兰一般让沈红音一股脑说完。
沈红音虚虚扫了一圈,道,“这段秘辛,我是听宋夫人亲口讲的。”
先前宋家定下沈家嫡长女沈红芙,便是宋延年母亲的主意。既然是她传出来的,可信度必然很高。
冯兰唏嘘,伏在沈红音肩膀,扭头羡慕,“还是沈姐姐与宋家关系好,宋夫人那样矜持高贵的人,偏偏与沈姐姐投缘。”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纷纷附和。
沈红音只笑,又反手戳了戳冯兰的额头,“宋夫人为人和善,却是很好相处的。
姐姐亡故后,我与夫人曾聊了许久,夫人告诉我,其实大公子在金陵紫云观的时候,曾写信给她,信中多次提及一个女子闺名。”
“是谁?!”数人异口同声,巴巴的等着答案。
廊柱后的顾妆妆,纤细的腰身微微往前挪了挪,厅堂内的动静委实杂乱,她将手掌扩成弧度放在耳边,以便听得真切。
沈红音捏起茶盏啜了两口,正色庄容道,“陆清宁。”
这三字好像在哪里听过,顾妆妆努力回想,越想越急,最后那模糊的轮廓都浑然不清起来,暖风一吹,后脊生凉。
“哪个陆清宁?”冯兰迫不及待的摇着沈红音的胳膊,面露急色。
“金陵姓陆的大户,数来数去没几家,沈姐姐说的是哪家姑娘?”赵妙彤圈起手指,心中默默过了一遍。
沈红音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伤情道,“前金陵通判陆崇简的独女,陆清宁。”
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二十年前,北魏压境,西辽突起,楚国皇帝沉迷于声色犬马,荒淫无度。北魏兵强马壮,直取幽蓟十六州后,又攻破了楚国国都,楚帝慌忙逃窜到临安城,借淮河长江天险之势,另立南楚新朝,偏居天下一隅之地。
江南富庶,百姓安乐。
时隔多年,前金陵通判陆崇简,因附议知州等人北上伐魏之策,没有行劝阻之职,被南楚皇帝抄了满门,以儆效尤。
北上伐魏,势必要迁都金陵,布重兵于淮河沿线,魏军难渡淮河便无法逼近长江,金陵身后的江南一带,便能保住。
更何况,彼时西辽北魏南楚三大国互相牵制,可谓绝佳时机。但楚帝百般推辞,醉心享乐,不愿冒丁点被俘的风险。身处临安城,纵然魏军打过长江,他亦能就近下海避难。